齐帆齐老师说,灵感、素材皆来源于生活的点滴,就看你有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朋友翠文说三月三那天休息,准备去乡下玩,我马上搭嘴,带上我!
翠文也爽快:行,多个人还热闹些,不远,就在我们周边,是到我们部门老严的家里玩,有一个同事的老公也一起去,另外还有三个同事,她们要稍晚点,等下班之后才能过来玩。
我和翠文虽不在同一个部门,但她们部门的人我也不陌生,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只是没怎么来往而已。
与翠文在一起共事十几年,既是好朋友又是好姐妹。翠文是一个手勤脚勤、做事周到、美丽大方的人,正是这种性格,我们相处多年而情深谊长。
我和同事调好休,三月三一大早,我便上翠文家与她会合。
翠文说,这回她老公小强也去,我很是惊讶,和翠文认识这么多年,她老公可从没有和我们一起出来玩过 ,这可真是新姑娘坐轿子——头一回!
翠文看到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忙解释说:的士司机这几天都在罢工(小强是的士司机),小强正好无事可干,我好说歹说他才同意去。
写作课上齐帆齐老师常说,如果你没有文化底蕴,没有文笔,写不出诗歌、散文、历史题材等等这类的文章,那你可以写一些随笔,或者生活感悟也行,多出去走走看看,多留心身边的东西,那么你就不会没有素材、没有东西可写。
这些日子书看不进去,写又不知写什么,心里乱乱的,非常焦虑。
我深知强按牛头喝不了水,在家里搜肠刮肚、冥思苦想是写不出什么东西来的,我想,有机会出去玩玩、看看,或许像老师说的那样,会带来异想不到的收获,而“曲线救国”也不知昵!
5.八点刚过,我们就到了目的地——西流河镇周滩村七组、老严的家门口。打开车门,一股淡淡的素雅的槐花清香扑鼻而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随之不绝于耳,好一个幽静的去处!
老严的门前是一块菜地,菜地旁有一棵高高大大的槐花树,满树尽是槐花,那槐花已经开始发黄,快要开谢了,不怎么好看。
如果说酒是越存越甜,那么我说槐花是越蔫越香!你别看它现在蔫了吧唧、秧塔塔的不中看,但它的香味却比初起绽放时更浓郁、更香、更诱人!
槐花的香味儿顺着风一阵一阵飘来,我便使劲的翕动着鼻子,似乎想将那香味全都吸进身体里,唯恐那香味儿被风拐跑了。
看着被风吹落的满地槐花,心突然间变得柔软,槐花的花期只有短短的十几天,可它们一点也不争时光的长短,当它们的世界来临时,它们毫不保留的开尽每一片花瓣,竭尽全力地燃烧自己,它们用这种方式,留给世界一片芳香!
槐花树的下面种满了各色各样的小菜,如:莴苣、大蒜、辣椒苗、葱、芹菜等等,新奇的是,那蒜苗长得像将军一样,又粗又壮,结结实实。菜园里还种有一棵桃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一眼望去,满眼的绿,让人神清气闲、心旷神怡。
6.老严说他的房子盖得非常早,八九年盖的,是全村第一户盖的楼房,样式已落伍。老严有两个儿子,均已成家立业,都在外面做生意,生活的还行,只有逢年过节时两个孩子才携家带口的回家一趟。
紧挨着楼房的还有一个老房子,是老严以前住的,现在专门做饭,堆放杂物的。
一进老严的老房子,看到土锅土灶,看到灶堂前堆的满满的一灶堂柴禾时,感觉一下子回到四十多年前的童年时光,即熟悉又陌生,又倍感亲切!置身其中,好像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其实老严的老房子还不算老,我们发现,与老严相隔几家的一所房子更古老,更具古朴古风的气息。
老严房子的后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地上冒出一些大大小小、颜色乌紫的小桩桩,不知是什么玩意。
参观完房子的前前后后,翠文就安排今天的“行程”,她们家小强好不容易出来玩,怕他坐不住,知道他喜欢钓鱼,便要老严借来渔具,让小强在附近的鱼池钓鱼,并嘱咐老严,到人家池里钓鱼,给别人招呼一声。
老严哈哈一笑:到我们这儿钓鱼,岔地(没有问题)!只要挖几条红蚯蚓就行。
我们则随着老严到外面的分洪区打粽叶、弄蒿叶,严嫂子在家做饭,下午再到老严侄儿的鱼池上搞荷畔子(又叫荷梗、鸡头苞米梗子)的东西吃。
于是小强挖了红蚯蚓,便自行钓鱼去了。
老严说,早上有露水,不怎么好走,我们穿的鞋子恐怕一会弄的“鼻子眼睛”都没有,让我们穿胶鞋去保险些,泼辣(随便)些。
我穿的那胶鞋是牛筋底的,老严递给我时把胶鞋里的灰抖了抖,还特意垫上一付鞋垫,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
胶鞋有点硬,穿着齐膝盖,穿上有点滞头滞脑的感觉,好像还有点不舒服,但心想没有多远,太麻烦别人了,便没说什么。我想,穿上那么大号的㬵鞋,我肯定像一只北极企鹅!滑稽可笑。
老严的保护工作还真的做得到位,不仅保护脚,连我们身上、头上也一并考虑到了,给我和翠文各自找出一件工作服、一顶帽子、一把伞,这才全副武装的出发了。
走过村前的路时,不时有人过来和老严打招呼,接着拐入一条羊肠小道,老严指着小道下面的田说,这全是他们家的,那时这儿高低不平,人们都不要,他硬是把这块地推出来。
小道两边长满了小够树、野枯草、小桑树、辣条子等等,走完路尽头时,朋友指着路边的碗豆说,这是我家种的,你们摘点吃看看,如果能吃上嘴,你们就都摘去。
我和翠文兴奋地下到田里,也不管老严在一旁提醒着别摔倒了。
翠文一个趔跷,差点摔倒,慌忙抓住几根碗豆梗才稳住,碗豆还没怎么长饱满,吃在嘴里有点涩,还得长几天才行。
大约十多分钟,我们走上一个非常高的堤,在堤上,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两边的风景一览无余,一边是庄稼,可能还没怎么长出来,稀稀疏疏,像一个赖皮狗似的,一块绿,一块赤祼裸的。
另一边,也就是防洪林,满眼尽是耸入云高的柏杨树,路边有几头悠闲吃草的牛,树的下面有几段用网子网着,里面有几个简易的房子,老严说这是一个养鸡厂,鸡还小,不能适应外面的温度,等鸡长大了,便放到林子里散养,这是真正的土鸡。
我想,鸡可我们要幸运的多,住在这么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
我们从高堤处分叉的一条小路往下走,一会老严说到了,路边就是粽叶,我大步上前,欣喜的望着,迅速打了一大把粽叶,他们也打了起来。
可当粽叶放在一起时,我发现我打的粽叶好些都是破的,粽叶破了就不好包粽子,而老严他们打的却完好无损,一片也没破。
老严看到,二话不说,便把我拉到粽叶旁,教我拿着粽叶根部处往下一使劲,打出一点点“小嘴”,这样打出的粽叶才不会破。
我试着打了几片,呵呵,还真是那么回事,一片也没破。
齐帆齐老师教我们写作时常强调,不能闭门造车,这个道理不仅用在写作上,在生活中也一样。
我们打了一会粽叶,老严指着路边的一片水坑说,这里长了好多蒿叶(又名蒿草、蒿菜,一种野生水草植物,清炒、炒肉或做汤都行),我下去弄蒿叶!
这就是蒿叶么?在菜市场上,我见过掐头去尾、整理好的蒿叶,它的“真身”我还没见过呢!一眼望去,我以为是野草呢!
老严穿上下水衣,拿起镰刀便下到塘里割蒿叶,老严虽生于此长于此,却也是第一次弄,就这样老严负责割、我和翠文负责剥。
那蒿菜细长且嫩,不易剥出“肉”来,我和翠文剥了好一会儿才剥一点点,我的大拇指剥的都有点疼。翠文感叹说,吃点东西真不简单!
这时,身旁走过一位老奶奶,一看到割的蒿叶时,马上大声说,蒿叶不是用镰刀割的,是用手扯的,你用镰刀割,恰巧把那蒿叶最好、最粗的一部分留在水里面了。
老严哈哈一笑,活到六十岁,今天又学会一个乖!难为老严了,为了我们做他从没做过的事。
老严放下镰刀,折身用手扯,扯出水面一看,果然那没入水下的一节蒿菜又粗又嫩,是整个蒿叶的精华部分。
我好奇的问老严:你在这儿土生土长,这些怎么不会?
老严哈哈一笑:我从不下河摸虾、挖藕捉鱼,我在这儿当了几十年的干部,怎会这些?只是这儿资源有限,老百姓穷,当干部更穷,穷死了!
我不解,我们村没有哪个不愿当干部的,每当选干部,那准挤破脑袋,谁都明白,那干部后面是无底洞的利益链呀!而老严……?
老严说:我们这儿地少人多,还有工业污染,没有其它来源,怎么不穷?
老严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当时,他家人也都反对他当这个干部,当干部那么多年,没给家里带来一点好。两个孩子看着大了,哪儿都要用上钱。他准备离开的那两年,根据当时的情形,顶着压力,把野外那些坑坑洼洼全推成了渔池,然后鼓励剩余人员外出打工,他自己也离职下海。这样,这里的生活才有点起色。
我霎时明白了,那些对老严热情打招呼的人,到池塘钓鱼都是“岔地”的话语……
坐着剥蒿叶看似轻松,可红火的太阳当头一照,那滋味就不怎么好受了
。这些时日温差大,前几天穿棉袄,这两天温度突突突的往上升,达到二十多度。翠文虽然打着伞,可一会就受不了,嚷嚷着说热,要回家。
老严笑笑对翠文说,这点热就受不了,真的是城里人!继而又说,你们挪到那边树荫下面再剥会,来一趟,总要给你们带两碗回去呀。
于是,我和翠文坐下来,又剥了一会儿。快十一点时,翠文说要先回去帮忙做饭,拉着我便走了。
家里严嫂子菜已理好,饭已插上,只等我们回来炒菜,方桌上放着刚刚煮好的半盆土鸡蛋!嫂子热情地招呼我们快吃。
严嫂说,昨天知道我们要来,恰好又逢三月三,正是吃地米菜煮鸡蛋的日子,你们真是好口福,我让左右邻居把今天刚下的鸡蛋全给留着,让你们吃到真正既新鲜又正宗的土鸡蛋!
何其有幸,遇到一个这样实诚又温暖的人!
小强提着鱼桶与我们前搭有的回来了了。呵呵!钓了几条鲫鱼,还有几条黄古鱼!那黄古正好做一个我们当地的流传千年的经典招牌菜——黄古蒿菜汤!听说时下餐馆里这道菜卖的老贵,可还是挺受欢迎。
小强把鱼提到屋后,开始清理,我则在一旁看着,不经意间,又看到高高矮矮,大大小小的褐色的东西。小强边清理鱼边对着那些东西说,这些竹笋快老了。
这是竹笋?我重新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那褐色的东西怎么与它“妈妈”长的如此不同,莫非它也像我们女儿家一样,女大十八变?
这时,翠文走过来,看我不认识,便随手掰倒一根竹笋子,剥开给我看。当翠文一层层的剥开竹笋的外衣时,那竹笋便一节一节的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那笋子模样就如同它“妈妈”的翻版,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是“大人”,一个是“孩子”,“大人”苍劲有力,“孩子”嫩白无比。
老严他们也回来了,严嫂开始炒菜。在这当会,老严又拿着刀,在门前菜地里又挖上大蒜、芹菜,说呆会让我们捎回去。
我没有说推婉话,而是高兴的接受了。我觉得,在这样朴实的人面前说推婉话,是一种不尊重。
菜烧好了,肚子也饿的不行,我们全部就座,当一大碗黄古蒿菜汤端上桌时,我被那淡淡的一股清香之气迷住了,忍不住先尝了一口,蒿菜又嫩又甜,黄古肉嫩味鲜,吃的真是一个爽!难怪宋代开国皇帝赵匡胤说:“珍馐百味我不爱,只想黄古煮蒿菜!”
中午吃饱喝足,快两点时我们又开始出发,这次去的地方似乎有点远,老严说要骑车去,他们两位男士正好一人载一个。
我心虚的问,还要穿胶鞋吗?脚已磨破了皮,生疼。老严忙说,不用不用,你们就在岸上站着就行,我们下水抽。我长舒一口气。
本想着坐在车上拍几张照片,没想到那路坑坑洼洼、高高低低,颠簸的实在厉害,那车一会蹦起来,一会儿跌下去,让我的双手丝毫不敢乱动,根本不敢拍。
大概一、二十分钟,车子驶到一个简陋的屋子前停下来,是老严侄儿的渔棚子,对面是一个养猪户,老严从侄儿的渔棚里拖出一个像小船样的盆,挟在腰间,带领我们向侄儿的渔池走去。
来到池边,老严他们两人下水去抽,池水不深,刚没入他们腰间,甚至更浅。我想近距离看看他们怎么抽,便跳到池边的一条小船上,这时,猛然有几条鱼儿跃出水面!
哎呀,你们看鱼!我对老严他们大声的说。哪知他们看着我,像我看渔一样:真的是来了一个大小姐!
我看到老严他们,每到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荷叶前,左手拽住荷叶,右手顺着荷梗往下摸,然后轻轻往上一抽,一根完好无损的荷梗便呈现在眼前。我没吃过,这种又细又长的荷梗,我只吃过快长成藕的的那种。
翠文怕热,坐在树荫下面听歌,而我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偷听鱼吃草的声音,吧嗒吧嗒,看鱼池上的鱼草,哎?那鱼草长的怎么像韭菜?那长的如油的菜籽、碗豆也是喂鱼的?池塘里的鱼草被风吹到了一头,那鱼会找到吗?会不会饿肚子?……
我还没看够,还没想明白,老严他们已抽好半盆荷梗,准备回家。走在路上,老严指着周边的渔池说,这些都是我在(当干部)的时候推的,要不然这里还是一片沼泽地。
看着普普通的老严,一股敬佩之情由然心起。现在,有多少个干部敢说这样的话?
回来的路上,又看到许多蒿叶,一时眼热,又跑下去打了一些,意外发现蒿叶地里有好多野芹菜,又嫩又肥,我们自然又收获满满。
回来时,那三个同事早已候在家中,看到带回的东西时,欣喜不已!她们拿着手机,屋前屋后的拍照、留影。
晚上一餐更是丰富:煨芋头、红烧鱼、爆炒鳝鱼丝、蒿菜、青碗豆、盐蛋、蘑菇肉丝汤等等,大家吃的都很尽兴、惬意。
要走了,老严看到我们没吃上新豌豆,硬是给我们几斤老豌豆。
我不知说什么才能表达我的心意,就这么木纳纳的看着老严为我们把东西装好,送上车,与我们一一告别。
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也没走进心里,有的人认识几天,就好像认识很多年。看着车后渐渐离我们远去的老严,心中霎时升起一股暖流……。
回到家,看到手机里拍的的一张张暖心的照片,看到地上堆的一样样新鲜可口的时令蔬菜,想起善良纯厚的老严两口子,心中依然感动不已。
于是,不由自主地提笔沙沙沙地写了起来……
这……是灵感么?
齐帆齐写作课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