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之光] | 鞭炮绽放童年梦

常言道:过了腊八就是年。转眼之间,时钟已经到了最后的一百二十圈,到了“一年将近夜”的己亥年除夕之日。

看到电视满屏的中国红,洋溢出的喜庆气氛,我的思绪即刻便回到了四、五十年前,那个物资馈乏、生活艰难、但又童趣十足,快乐无限的时代,想起了大年初一“抢”鞭炮的情景。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每逢农历新年,村里便会组织彩船队挨家挨户拜年。在给村民送来慰问的同时,送来新年的美好祝福。

村民以燃放鞭炮表达欢迎人感激之情,只是受制于收入的微薄,用来购买鞭炮的资金自然也有限。便将买回的成串的鞭炮,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燃放。

鞭炮是不会让年龄太小的孩子燃放的,因为不安全。只能留下一小段,还得拆成一个个的燃放。

我在兄弟中排名最后,自然没有成段燃放鞭炮的机会,即使能争取到放鞭炮机会,也只能是已经拆散了的几十个。要想过好放鞭瘾,就得自己赚钱去买,或者干脆去“抢”。

我们也曾翻山越岭,去寻找无主的乌桕子,到供销社“变现”,再去购买鞭炮。但由于乌桕难觅,加上放鞭只能满足一时的快感,不可能投入更多的资金,购买的鞭炮也只能曲指可数。记忆中最奢侈的一次,就是买回了一包200响的鞭炮,拆开燃放,过了个足瘾。

除夕之夜,尽管夜空漆黑,我们总是三、五成群地游荡在房前屋后,拿着或从家里“顺”来的香烟,或者香柱,或者火柴,在燃放鞭炮的同时,相互嬉戏。不知不觉中,鞭炮变成了碎片,口袋也就空了。若想大年初一还有鞭炮可放,那就只能去“抢”了。

这个“抢”,不是从他人手里抢,而是在村里的彩船队,给村民拜年的时候,伴随着欢快的锣鼓声去完成。由于剪截等原因,村民燃放鞭炮时,总会有不炸的“漏网之鱼”,那就是我们趋之若鹜、争相抢夺的对象。

为了获取更多的战利品,我们一个个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任凭喧闹的锣鼓如何响亮,燃放的鞭炮如何危险,一双双发光的“鹰眼”紧紧盯住鞭炮燃放者的双手,他将点燃的鞭炮扔向何处,我们便以饿虎扑食的凶猛和速度扑向那里。

只要鞭炮引线不是燃烧的,就看谁的速度和反应快了。勇敢者甚至不等鞭炮燃放结束,便将脚踩到燃放着的鞭炮上,让冒着火焰的引线因缺氧而窒息,随即尽收囊中。

不过,第一个冲上去用脚踩到者,并非就是收获最多的一个,因为后来者经常有居上的机会。当前面的人刚刚踏灭引线时,后面的人恰好赶到,借助惯性,把前面的人撞开,只要及时出手,那被踩灭的鞭炮,便可能成为自己的战利品。

也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时候,第二人借助惯性撞开第一人时,第三人适时出击,快马赶到,伸手拣起,活脱脱一幅“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画卷。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你的手没有触及到地上的鞭炮,谁都可以奋力一搏,去推去抢,但只要有手碰到鞭炮,便没有人再去纠缠。也就是当有人已经弯腰时,其他的人就不能再用脚去踩了,快乐以不伤及无辜为原则。

即使这样,也往往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伤害。那时生产的鞭炮,有一部分“块头”和火药都是其他鞭炮的数倍,其爆炸的声音及力度当然也是普通鞭炮的数倍,我们习惯称之为“彩”。

一次燃放时,有一个“彩”因为引线的问题,没有及时爆炸,刚好被震到了我同年级,但却大我几岁的女孩身边,她立即伸手拣起,连同手一起伸进裤子口袋中。

在她尚在为自己的运气曝棚得意之时,那可恶的“彩”,却在她的手心里爆炸了。她满脸得意且灿烂的微笑,瞬间幻化成痛苦又暗淡的情愫,旋即演变成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当大人帮她拉出手查看时,发现手心已经炸黑,只好拉回家借助农家的土法子进行止痛处理。

家里贮存鞭炮最多的是集镇上的一位“绅士”,有四子一女,夫妻双双领工资,三个儿子是军人,其中两个是干部,是当时的有钱人。

由于那时的村规模小,在集镇周围有四个村如街道相邻,相邻的村又都有村民在集镇上交叉居住。如是,四个村的彩船都会到他家拜年。他家自然是来者不拒,接二连三地燃放鞭炮,表示对大家的欢迎与谢意。那里,也就成为我们斗智斗勇的“主战场”。

尽管抢鞭炮的过程为我们增加了无穷的乐趣,但看到他家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鞭炮,我幼小的心灵便抑制不住升起一股酸溜溜的情感。那情感,也许就是现在人们经常提到的羡慕、嫉妒、恨,让你有一种长大后就要多挣钱,多买鞭炮,让我一次放过够的愿望。

时至今日,这种过年要放鞭炮的情愫还经常萦绕在我的脑海中。只是伴随着禁鞭制度的实施,城里都不准燃放烟花炮竹,加上父母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回乡已没有“守岁”的地方,放鞭的机会便十分有限,把我要放鞭的情节深深地理在了心底。

童年的鞭炮情节尽管被禁鞭令所抑制,但我要放鞭的童年梦想却始终存在。为了弥补童年的遗憾,我只好在每年的清明节,购买几卷万字头的鞭炮,再加上两个冲天炮到父母的陵墓前燃放,即慰父母之灵,又释童年情节。

插图:韩涵微语

                                                  2020年元月24初稿,25日修改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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