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到时已经是半夜了,没有放哀乐,也没有吹喇叭,也许是夜太深,也许是悲太切,最亲近的一群人安安静静,说话也是低声细语,孩子有人看着我去棺前给姥爷烧了纸钱,告诉他我们回来了,拿了孝布,此时就已经是第二天,都各自睡下,外面的风很大。
女儿问我,太姥爷为什么死?我说年龄大了,她接着问那太奶奶年龄大吗?我说大,又问那太奶奶为什么不死?我说妈妈也解释不了。她知道这是最后的告别,却不知道到底意味着什么,她知道自己如果没有了爸爸妈妈会哭,但是太姥爷葬礼上的哭泣却引起不了孩子的注意,孩子们还在想着玩。
天没亮,白事乐队就到了,厨师也到了,在纱窗上我发现了一只半个成人手掌大小的“风筝”。浅浅的黄色,上翅边沿有着一条黑线,每个翅膀各有眼纹,下翅长尾,后背上满是白色的绒毛,上下两根羽毛状的触角,后来查了一下,它叫长尾水青蛾,在北方很稀有,可我见到了,当时我就觉得它会不会是姥爷去逝后新的眼睛,在门口看着后辈们来来往往,看看他的后事……后来再去看,它已经不见了,太阳升得很高,我希望它是飞走了而不是被无趣的人给伤害了。
我们去村口给姥爷送了几次纸,从殡仪馆回来,姥爷变成了一个盒子,在简易的灵堂前,司仪喊着“水有源,树有根,子女报答父母的养育恩,跪~”姥爷的子女在跪拜的那一刻再次泪流满面,我也有些想哭,眼泪在眼圈打转。
葬礼结束了,我想起了妈妈的话,等送走你姥爷、姥姥和奶奶这辈人,就该轮到我和你爸了,离走就不远了。我心里空落落的,想着一些人和发生的一些事,想把它们拋的远远的,现在能拋的何必要带进墓里。
希望已经离开我的亲人们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