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编 地图和图片

文字只能恰当的表达我们观念的一部分。用文字表达不出空间的观念，或者只能大略的表达。莱辛在《拉奥科恩》一书中讲过，叙事诗是不可能的，因为文字是按时间先后排列的，而被叙述的对象却是在空间上并存的。

第六编 文字表述

 在文字中词语在时间上先后连接，一个较长的表述要占用长久的时间，这样，文字就不能够表达出复杂的空间关系。文字先后衔接缓慢，割裂了并存的情况，人们很难把文字转变为感官的直觉，而后者对于理解空间情况是必不可少的。因此文字尽可能的把这个工作让给地图。……文字表述可以越来越集中于担负它比地图更能胜任的那些任务。

是不是描写一个地区人们一定要看到过这个地区？还是这是不需要的，甚至或许是不受欢迎的呢？这不是绝对需要的。有些地理学家，他们看到过的地方甚少，由于幸运的天赋和造诣很深的地理学教养，他们具有很强的能力，能够根据文字描写，也许还有图片来形成对一个陌生地区的清楚和生动的想象，通过清楚的描写也会想象其他地区。他们是天生的地理表述者。但是对于大多数人，一个地区的生动想象只有根据亲身的直观才可以取得，或者才可以较好的得到。可以把这种直观看成映象式的观察。……

如果一个地理学者对某个地区没有亲身的感受，就不对这个地区作任何判断，那是太过分了；一个训练有素的地理学者，可以根据文献的研究讲出许多对别人是新鲜的东西。但是亲身的观感却总会澄清这种判断，并使理解更生动。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地理学者分为研究者和表述者两类？把两者合而为一是否必要，是否受欢迎？我相信后者。人们可以采用观察方法和使用文献进行研究而不去表述，可以停留在分析而不前进到综合；但是，这样做对于各个研究工作的价值容易失去判断，把自己局限在准备工作阶段，因而只是个石匠，而不是建筑师。谁要是从不写文章甚至也不再口头报告中提出过一种地志学构思，他就不是真正的地理学者。反之，人们可以作表述工作而不必先进行研究工作吗？

这不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没有自己的研究很难取得表述所需要的批判，人们也不能用自己的研究填补知识的缺陷。我们把直观理解为映像式的观察，这种观察对某种人是比较容易的，特别是如果他在独立的进行研究性的观察，从而掌握了观察方法，同时更加深入钻研问题，而不是单纯的做记录工作。只有也是研究者的地理学者才是十全十美的，学会了观察的地理学者肯定领先于纯粹从文献方面进行工作的研究者。

第七章 地理学的体系（一般地理学和地志学）

一个严密的地理学学术体系，所有部分都必须是综合的。两个主要部分间的差别只在于：一般地理学侧重于现象的横断面，地志学侧重于现象的纵断面，一般地理学按照自然界和现象范围划分其材料，地志学按照地球空间划分其材料，而且地志学越专门化就越是如此。

地理的认识越是偏重因果和类概念，则对整个地球比较考察的意义就会越大。当然与此相关的是把地理学当作一般的地球科学这种十分不幸的理解，接着在一个很长的时期中，往往认为一般地理学比地志学更高级一些和更为高雅一些，并且比地志学受到更多的培植。但是，后来事情又起了变化；现在认为一般地理学地位较高的这种评价其实已经是一个被克服了的观点。而且喜好过正的青年甚至过分的置它于不顾，想尽可能不再承认它是地理学的一部分，或者只把它当作一种初阶，把它看做取自辅助科学的知识的汇编；这种狭隘的看法的产生是由于人们认识不到一般地理学也具有区域的性质。实际上，两者都是地理学的同等重要的部分，不存在高低等级。一般地理学比较更接近物的科学，也受到这些科学的培植，但是常常有失去区域观点和变成物的科学的危险。……在地貌学中，区域的观点往往起的作用过小。只有当一般地理学的构成建立在区域观点之上时，它才相对于相邻科学取得完全的独立性。因为区域观点迄今只在地志学中得到完全的贯彻，所以它充分表现出地理学的真正本质；不注重地志学的地理学者必定会遭到完全失去地理学根基这个危险。没有一般地理学，单纯的地志学是不完整的，但却仍然是地理的；没有地志学的的一般地理学，则根本不能完成地理学的任务，并且很容易脱离地理学。

在地理学的体系中，一般地理学要走在前面；因为地理学必须像康德所强调的那样，从地球整体的本身状态和它在宇宙中的地位出发。地理学要从这一点出发来力求理解不同的自然界和现象范围中的地区分异，取得对地球的现象按照事物范畴归类的概况。然后才能理解各个地球空间中和各个地点上不同自然界和现象范围的相互作用，而地志学和景观学则总是更多的集中于各个地球空间和地点，它们涉及的是比较狭小的空间。但是，在一般地理学和各个地点或者小地方的描述之间，必须插入大陆和地区的概述。

一般地理学和地志学之外还有第三种表述，即比较地志学，它在某种意义上看是前两者的综合。因为如果说一般地理学是探讨地球表面的某个单个现象，不去特别注意它们和别的现象的联系，如果说地志学和景观学的真正任务正是在于理解这种联系，那么比较地志学就是从其现象的整体来比较整个地区和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