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迟暮,向来是最令人叹息的。对我而言,《金刚狼3》的出现,可能会成为最悲情的超级英雄电影。
《金刚狼3》甚至都不太能称作超级英雄电影,它的主题在讲英雄迟暮,讲再伟大的战士也无力对抗的衰老与时间。曾经大杀四方,无所畏惧的英雄,变成了一直逃亡的落魄大叔。这样的故事太残忍,即使我早已知道结局,但一切发生时,还是忍不住眼角湿润。
老实说,我以前不太喜欢金刚狼。我总觉得这个主角无论造型还是能力都没什么观赏性,相较之下,反倒是暴风女和镭射眼看上去要拉风得多。但他就是整个系列当仁不让的绝对主角,随着后来系列的积累,加上独立电影的完善,狼叔的身世与性格被不断丰富。我们开始习惯于休杰克曼就是金刚狼,习惯了他修剪有型的络腮胡和一言不合就脱衣露肉的豪放做派。观众从不担心他死,因为知道他刀枪不入还自愈能力超群,更知道他有主角光环。
或许是为了给休·杰克曼的金刚狼彻底画上句号,这次的《金刚狼3》跳出了过往所有的故事情节,没了万磁王,没了凤凰,没了无限的回忆杀,没了从天而降的远古巨兽。导演清除了所有无关的东西,留下一个空空的舞台,一条长长的公路,一部120分钟的影片于是变成了公路片。 他们一路往北,要去那个所谓的庇护所。这个过程中,再没有过什么希望。所有偶然遭遇的美好,甚至那个应该是理想中家的样子,最后都以极端残忍的方式被毁灭。而他面对被破坏的,被杀死的,被污辱和损害的一切,完全无能为力。他一次又一次试图伸出钢爪还击,却只能是勉强应付,抽身而逃。逃去哪里? 明知那个庇护所只是漫画里骗小孩子的把戏。
第一次,影片里的罗根没了《X战警》里的桀骜不驯,没了《第一战》里那种怒怼X教授的冲劲,甚至连《金刚狼》前作里的杀气也不复存在。他更像一个普通人。或者应该这么说,不管是现实中的休·杰克曼,还是影片里的金刚狼,十多年来,一直在追逐的,恰是作为普通人而活着的那一天。
故事里,在自己的女儿和如父亲一般的X教授身上,罗根终于作为一个男人,体会到了普通人的幸福,他一直渴望却始终不敢触及的幸福。尽管这短短的一次体验,让他最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想必在他看来,这是值得的。而对于休·杰克曼来说,也许当他第一次穿上X战警的战服时,想的更多的是金刚狼快意恩仇、打打杀杀。可十七年的陪伴,让他对金刚狼有了更多的了解,了解了他的孤独他的痛苦和他的内心,所以他更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来告别。
17年的苦行僧生活,众多机会的丧失,选择扮演金刚狼,休·杰克曼有过后悔么?这一点我们或许永远也无法知晓。只是作为演员,他从未辜负过自己,也不曾辜负过金刚狼。“这17年我改变了很多。”休·杰克曼说,他觉得自己也在跟着金刚狼这个人物成长,“我从这个人物身上学到,要忠于自己。正如罗根说的:‘不要按照他们的期待过你的人生’。”
影片最后,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几乎失去能力的罗根,注射了可能会要他的命的激素,最后一次以狼的姿态扑向了敌人。岁月改变了他的模样、性格、身体,却从未改变他对于自己的路的坚守。
17年,休·杰克曼活成了罗根,而罗根也被打上了休的烙印。他们以各自的方式,忠于自己的人生。
老兵不死,伤病和岁月,都无法打倒一个真正的战士。
但无论如何,都结束了,电影只是电影,生活总要继续。希望还在,在X-23身上,在那些新的变种人身上,在不可知的明天,在走出影院的那一刻,春天已至的和煦,眼角的湿润被暖风一吹就干了。
你笑笑,回家去,与属于他的一整个时代悄悄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