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夏。熟悉的路,熟悉的花,可惜没有熟悉的你。我独自走在盘龙江边,拾起一朵被风摇落的蓝花楹,心中有些怅然。紫蓝色的花像一个小铃铛,孤零零躺在我的手掌心,它的花语让人忧伤: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多么矛盾的花语。既然绝望,为何心存期待?我在别人的文字里读过关于绝望的描述,是痛不欲生,是转身决绝,是万念俱灰……而等待,于我而言,是痛中的隐忍,是心有期盼,也是暗夜中的一缕微光。
也许,这样的花语,是想让人在无望中寻找希望吧。就像生命中的某些人,一场偶然的相遇,就让自己的世界变成蓝色的梦境,宁肯沉醉其中,不愿清醒;一旦走丢,那令人着迷的蓝便渐渐灰暗了,茫茫人海,心无所归,余生从此黯然。
朋友约我出来坐坐,他刚结束了一场网恋,伤得体无完肤。教场中路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蓝花楹色调清冷,他神情落寞。
倚窗而坐,朋友嘲笑自己没有出息,说去年和妻子离了婚,因为朝九晚五挣来的薪水满足不了妻子对未来的向往。看着深爱了二十年的人去意坚决,他选择了成全。
离婚之后,他心情低落,明知与前妻今生无缘,却忘不了他们曾经青梅竹马的爱情。于是,他流连在网络中,寻找感情的寄托。
前妻的名字里有个“梦”字,这个执念太深的男人一遇到网名有“梦”字的女人便心生好感。他说,即便二十年的感情埋葬在婚姻里,他对爱仍心存幻想。
他遇到了一个叫“如梦”的女子。他们在网络里聊乡愁,聊旅途,聊前世今生,他们心有灵犀,仿佛灵魂伴侣。可是,当他想要去她的城市见她一面的时候,她却从他的世界消失了,再也寻不见。
“她怎么就杳无音信了呢,我是不是很傻?爱情太伤人,今后的日子,一个人就好。”朋友的笑比杯里的咖啡还苦,我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安慰。有些邂逅,不知结局,让人分不清是生命中的期望还是绝望。
对坐无言。
有风路过,几朵蓝花楹从窗外跌进来,落在桌上。轻轻捧入手心,静静端详:没有层层叠叠的花瓣,就是个柔弱的蓝色的小铃铛,一身的寂寞,惹人心疼的孤单。
这小小的花啊,究竟是经历了多少伤心和绝望才蓝得如此忧郁?虽然离开树就注定要枯萎,却不妨碍它尽情的绽放,如同在爱情里遍体鳞伤的人,精神上奄奄一息,肉身穿上华服,依旧要在人生的路上佯装若无其事,忍痛前行。
一阵风起,紫蓝色的花朵飘飘洒洒,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拍照。两个穿白裙的女孩手牵手笑盈盈走来。
长发的女孩声音清脆,“你知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叫蓝花楹?我告诉你啊,楹是堂屋前的柱子,这些漂亮的花儿如同长在柱子上一样,面朝蓝天,心怀希望!”
我和朋友抬头望去,只见花开乔木之上,朵朵紫蓝凝视远天。它们紧紧相拥,在湛蓝的天空下连成起伏不绝的花海,无论世人赋予它们怎样的绝望,它们只以昂首向天的姿态来倾诉自己对天空的向往。
当数不清的花朵被风从高高的枝头扯下来时,它们轻盈地打着旋,不留恋,不遗憾,不惊不恼地落在了地面上。
花比人聪明,它们知道自己无法永远依在枝头,与其在绝望中枯萎,不如勇敢地拥抱大地,零落成泥之后,等待下一场花开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