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苏轼
十月带着落叶的声音来了,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金黄灿烂的落叶纷飞而下,铺满了整个街道,踩上去如同地毯,生生作响,仿佛走着生命,在最后一瞬间哀嚎,舍不得离开大树。即使成排的昂扬在路旁,做一道风景,也是极好的。
应该还是前面了吧,15年的那个秋天,在熟悉的老街上骑着自行车慢慢浪荡,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最爱一个人走走停停。看着天空,捡着落叶,闻着落红……说不完的趣事,道不尽的回忆。
夏秋之交的时候,树叶的色彩比较丰盛,绿的像芭蕉,红的像樱桃,黄的像凤梨。在蓝天下映射出熠熠光彩,夺目耀眼。出了校门,看一眼,忍不住再看一眼,竟留着时间看风景,无心做习题了。
淡绿、墨绿、浅黄、暗黄……这是春天里没有的景色,在这里,都显得如此澄澈明朗,我爱抬头蓝天,你爱低吟浅唱,从此蓝天落叶,万种风情多,不与人说。
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使人想听见一阵高飞的云雀的歌唱,正如望着碧海想着见一片白帆。夕阳是时间的翅膀,当它飞遁时有一刹那极其绚烂的展开。
毕业那年,要远走他乡,同学说从今以后,故乡的风景,只有冬夏,没有春秋。我说她矫情,却不曾想自己也到了这般境地的时候才感同身受。西北的因为有春天沙尘暴,所以我并不怎么喜欢,只单独爱着这秋天。
我独自守候在四季轮回里,心弦一曲。想在这南方的深秋里怀念北国的深秋。可是,这里的微风不再轻柔,阳光不再通透,落叶不再多彩……只有如麻的细雨蜷缩在角落里,寒意顿时涌上心头,奈何,江南的秋天仿佛只有数不尽的凄美。
这是我上学的时候最爱走的小道,记忆里的故事都在这里开启。坐一路公交,四中下车,十字路口处向南直走,过两个红绿灯右拐,这是学校的围墙,左边黄,右边绿,风景各一旁。上学的时候每天走的路,每天看的风景,当时并不觉得美,后来再也没看见了,反而开始怀念了。
此一时,彼一时,一季又一季更替,每一程的故事,不是谁都能读懂。有时候我连自己都不懂的,今生今世世事繁杂,此夜此月终是无言。
这里是梦开始的地方。操场边的枫叶下藏着我曾经的梦想和渴望;教学楼里的课桌上刻了我喜欢的人的名字;图书馆七列八排左手边的第一本书有我写给自己的一封信;食堂三楼窗口那个位置每次都去吃面;穿过那片海棠花的宿舍楼后面有我埋下的一张数学不及格的考卷……
我在这梦与季节的深处,怀念我曾经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回想我做过的那些许多年后想起来依然会笑的傻事,祭奠我未曾实现的梦想,告别我不曾牵手的意中人。
看着叶子一片片凋零,飞在空中涤荡飘扬,落进泥土归隐沉寂,这一场荒凉终将挽留不了恒久的芬芳。醉倒在片片落红中,闻着最后的秋香,只是回不去,心心念念的故乡。
是谁说过叶的离去到底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我想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一切都是自然。花开时聚,花落时散,不问原因,不求结果,一切随缘罢了。
擎着万千次回眸,从花开到花落,风过了无痕,叶落了风情。最美的分别,或许从不需要理由。不用谁的追求,亦不需要谁的挽留,总是说走就走,跨过山河大海,翻阅千山万水。落红将近,人事将散,调整心态,随遇而安。
很多的时候喜欢一个人游走在街头,秋风吹过耳畔,丝丝凉意入心。仿佛从七窍中溜进来,无法抵挡,甚是寒凉。
一路走来,我们走过往事,走过春秋,走过风雨。从故乡到他乡,从盛夏到深秋,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许久不相见,心底深切念。
生命如尘埃,谁也不属于谁,只是人生道路上,遇到了不同的人和事。是尘埃总会落定,在某个地方,某个角落,或者某个拐角。
你我,是今生注定的宿命,可以相遇,可以相爱,可以无数次的沉醉和痴迷。只是像极了那深秋落叶,不能挽留,也不能追求。自是在该来时来,须走时走。想来当初也只是只是在落寞的时光里,陪伴了彼此一程,后来风停了,雨歇了,躲雨的屋檐始终难以再容得下彼此了。告别在深秋的梦魇中,那回不去的过往和留不住的美好,就将它们封存在记忆深处,埋在地里,酿成美酒,期年之后,如若再见,便一同饮酒叙事,举杯邀明月,谈笑话当年。
思念的影子如夜空中的繁星,缀满整个天宇,浪漫的絮语从信里流出,还是能想起红尘深处里在校园里捡起的那片枫叶,写着你的名字和寄语,夹在最美的那个笔记本里,现在都没丢去。
时间会模糊了记忆,季节的婉转会让落叶得到重生。化作春泥,护了来年的花,关于季节,关于你。
说着从前,说着未来,从风里来到雨里去,再从梦里到梦外。我深知,相聚、别离、叹息.....一切,只是为下一季埋下伏笔。我曾经以为,在最深的季节里,可以让记忆失眠,让你消失,让一切都停在心海里,再无波澜壮阔之象。
给我一个理由,站在季节的开端,听落叶沙沙作响,一片一片陨落。满天的星光,只能凝望,你是也一样,会把我挂在心上?
正空想遥望时,恰见,一片叶子正好落入掌心,从浅秋到深秋,它的轻盈、它的厚重,先是惊吓着了我,后来我轻轻摩挲,在想:是否,它承载着最初的眷恋?是否,它还留恋树的枝头?
此生不负相思意,秋叶秋水故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