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力量

秋天,我和父亲、哥哥摇了一只水泥船到圩东窑场提瓦片。

有许多船只在排队,河里的船排起了长龙。

我们发现本大队石头兄弟俩的船排在我们前面。

这兄弟俩是在外面摇运输船的,他们长得身高马大。据说他们到山里装石头石子不用排队,直接装船。他们的父亲是土厨师,与我的父亲关系很好,所以我结婚时请他来掌勺。因这层关系,这兄弟俩对我的父亲也很好,他们说装好瓦片后,请我们去旁边小饭店吃饭。

时间指向上午10时半,应该轮到石头兄弟俩的船了。

但窑厂下船的十个推车工却不干活了,他们将手推车放在窑洞前面,然后准备离开。

大石头走上去问道,你们怎么不装船?

他们说,吃饭时间到了,不吃饭怎么干得动活?

大石头说,你们吃饭不是11点半吗,怎么今天提前吃饭呢?

他们说,我们要什么时间吃饭就什么时间吃饭,这个你用不着管。

小石头也走上前,对他们大声说,你们敢走,我们就把这些车统统推到河里。

他们说,你们敢?

他们手一挥,一瞬间走得一个不剩?

石头兄弟俩说干就干,像一阵狂风暴雨,很快将十辆手推车请到了河里。

我惊呆了。

我好佩服这兄弟俩,他们有力量,他们天下无敌。

一会儿,那些推车工都回来了,他们说这是谁干的?

兄弟俩挺身而出,拍着胸脯说,老伯伯干的。

兄弟俩二三十岁年纪,而那些推车工都有四五十岁了,他俩自称老伯伯,显然是蔑视他们。

很快圩东大队书记来了。

我的父亲也是大队书记,所以他们是熟人。

父亲便将事情来龙去脉对那圩东书记说。

父亲说,如果到11点半吃饭,我的一只船也能装好,今天的矛盾主要是这些推车工提前吃饭引起的。

圩东书记把这些推车工召集到一块训话:谁让你们提前吃饭的,你们谁第一个提出吃饭的,今天我就要开除这个人。

那些人也是欺软怕硬的家伙,被书记一顿痛骂,竟然都一声不吭了。

圩东书记说,如果不开除第一个叫着吃饭的家伙,那还有4只船,你们一起装好才可以吃饭,如果你们同意这样做,你们就马上干活,你们不同意这样做,那第一个叫吃饭的人马上滚蛋。

他们纷纷说,不吃饭了,装船吧。

他们下到河里,把那些手推车打捞上岸。

他们真的没有吃饭,把4只船都装好了瓦片。

这是一九八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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