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哄陈小狗睡觉，这孩子突然钻进我怀里，仰起头问：“妈妈，你会不会变老？像奶奶一样老？”
“嗯，”我顿了顿，“会的，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很老，比现在老多了！”
“那你会死吗？”她继续天真的问。
我有点无措，我不确定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对死亡的理解到了什么程度，但我知道，她是多少有点明白那个意思的：死亡，即意味着不在身边，意味着离开！
所以我还是如实告知：“会的，妈妈会死的！”
果然，听完她立即恐惧地抱紧我：“不要，妈妈，你不要死，好不好？”
好不好？
不好！我没法承诺，只得再次强调:“对不起，这妈妈做不到哦！事实是，每个人到最后都会死！”
“那，爸爸也会死吗？”她又怯怯的问！
“……会的！”
“奶奶呢？”
“……嗯！”
“那外婆呢？舅舅呢？我的好朋友呢？”
她一连串问下去！我突然喉咙发紧，很多时候，明知道答案是一回事，真要说出来却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嗯，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死亡都会离开的，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只不过死亡只有一次，吃饭睡觉有很多很多次！”
“我还是不要爸爸妈妈死！”她尖叫，带着哭腔，有点失控！
“傻孩子，你现在害怕是因为你还没长大长高，爸爸妈妈答应你，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长大，直到你不害怕为止！”拍着她小小的背安抚她！
她真是害怕了，我后悔残忍地直面回答她了。
陈小狗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却开始了另一种纠结：“那我什么时候长高高呀？”
“你一年一年就长高了，别急，我们慢慢长高！我们有很多时间！”
“可我都想快快长高！”
“为什么？”
“长高了就不怕死了！”
真不怕了吗？怕的，而且，很怕！
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字典里没有死亡两个字，因为有大片大片的时间，死亡，仿佛遥遥无期；
后来，有段时间是不惧死亡的，感觉遍地鸡毛的生活激情褪去，死去也并不是多难以接受的事实；
可现在，很怕！
怕死了会不能看着你长大，怕你稚嫩的记忆里没有我，怕有一天你说起我时的茫然：“我的亲妈吗？我对她没什么印象了，记忆一片模糊”……
现在，会惧怕这些，为母则强，为母则弱！
我望着她，像天使的脸，“但你长大了可能就想念小时候的你了！你想念小时候吗？”
“想！小时候我还很小，就在妈妈肚子里，最后妈妈像拉屎一样把我拉出来的，哼哼哈哈！”
囧……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只要觉得好笑的就能即刻笑出来！
“妈妈，我爱你！”
孩子羽毛般的睫毛闪动，凑上嘴唇，亲，“妈妈，晚安！”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