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慈期待的眼神说道:“我还不困,齐公子,能陪我说说话吗?”
齐连碧心里一阵窃喜,当然是巴不得,但心想,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又在花前月下,噢,不对,应该是在房前月下,这样的气氛,最易迷失自我。转念一想,怀慈姑娘都不怕,你一个堂堂须眉,婆婆妈妈的是不是太没性格了。
怀慈见他不回答,微微一笑,遂说道:“齐公子,真的很感谢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从小到大,除了爹爹对我好,就没有一个男性对我这样好过,而且还是不顾生命危险的对我好,你是第一个。"
齐连碧疑惑道:"你是神木楼楼主的女儿,该是很多男子抢着对你好才堆,为什么会没人对你好了?"
怀慈道:"只因为爹爹不准别人跟我交往,所以那些公子看到我就像看水中花儿,只能远远的。”
齐连碧不解的道:“木楼主为什么会这么做,这爱你的方式是不是太过偏激了。”
怀慈嫣然一笑朝楼道一侧走去,齐连碧跟了上去。
刚才上楼时看见另一侧廊道上有张长凳,俩人便来到长凳坐下,怀慈望着淡淡的月光,捋了捋散在胸前的秀发,一副娇羞的神态。齐连碧看得心神荡漾,只见她缓缓的道:“我知道爹爹是爱我的,从记事以来,听爹爹说,打小我就体弱多病,是因他年轻时做了很多错事,却要我这个做女儿的来偿还这罪孽,所以叫我要行善积德,吃斋念道,我的病魔才能化解。每月的十五还要去净心道观参道念经,静清仙姑还要为我作法禳灾,这么多年来,时常问自己,我的命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活得多自在,多开心,而我就要被很多东西缚手缚脚,就连想找个说话的朋友都是一种奢侈,我感觉活得好累。”
齐连碧闻言不禁心头一“咚”,此时多想把眼前这位楚楚可人的落寞女子,拥入怀里,再抚摸着她乌丝秀发深情的告诉她,我就是你今生可以依靠港湾,也是你心灵寄托的鸿雁,而且将永远陪伴你左右,直到海枯石烂。但这些话怎能说出口,如果真说出来,怀慈定认为喝酒喝醉了,胡言乱语。可是我真没有喝酒,所以这话,暂且不能说,因为还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所以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老话,是祖宗留下的,决错不了。但总要说点什么,还是说得含蓄一点好,遂说道:“怀慈姑娘,你不是有我吗?别人怕你爹爹,我不怕。”
怀慈眼中闪过一丝喜悦,随又摇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在这谷里能与公子相识就罢了,明日能回去,我们就不要相见了,要是给爹爹知道定会百般阻挠,会累及公子的。”
齐连碧斩钉截铁道:“能与姑娘相识,怎会惧怕别人干涉,只要怀慈姑娘瞧的起在下,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不会放在眼里,肝脑涂地也不会退缩半步。”此时,两人的言语中都在暗示着对方,似在说我已经看上你了。可谁也说不出口那赤裸裸,肉麻的情话,譬如:我爱你,我要娶你,我要嫁给你,你是我的唯一,之类的话。
此时,圆月已至中天,银色月光洒在齐连碧与木怀慈身上,远远看去,就是一对俊男妙女在谈情说爱,诉说衷肠,好不羡煞。
次日,齐连碧在睡梦中忽被外面的谈话声惊醒,醒转一瞧窗外,天已大亮,辰时刚过,忙起身打开房门,侧脸一瞧,见怀慈也开门出了来。俩人相视嫣然一笑,似有心有灵犀一点通之感。
怀慈美眸望着齐连碧道:“齐公子,早啊。”
齐连碧回道:“早,昨晚可睡得安好。”
这时,院中传来一个男子尖细的声音,道:“氏领,你不说那姑娘没有被绑来吗?她不是明明在这?”那男子指了指站在楼上的怀慈,转头继续道:“你意欲何为,你作为田农氏的首领,难道就不顾全谷人安危,性命。想做妇人之仁。”
齐连碧瞧去,只见院中一位身穿红色八卦道服,发髻高挽,脚踏云鞋,四十岁许的道人,只见他转过头来,脸皮干净瘦削,对站在正堂屋檐下的是氏领及田固怒气冲冲的说道。
田固瞪眼喝道:“易半仙,你怎么对氏领说话的,放尊重些,要不然就离开我家。”听言语田固对易半仙有些微微的惧怕,要不然不会说离开他家,而是说对你不客气之类的话才对。
易半仙斜睨道:“田固,没想到你早晴晚雨,昨日里怎么说来的,今日就变卦了。就算你们现在不肯,也要问问全谷的人,他们肯不肯。自己掂量掂量,走着瞧。”说罢,看了一眼齐连碧与怀慈,甩袖气咻咻的走出院去。
齐连碧与怀慈走下楼来到氏领旁行礼后问道:“氏领,昨夜在下听到谈话说,谷里有妖怪作乱,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否讲来听一下。”
氏领侧耳听罢,摇摇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道:“齐公子,来屋里坐吧,老朽慢慢给你讲来。”
田固扶着氏领来到正堂主位坐下,齐连碧与怀慈坐于宾位。氏领缓缓地道:“前年开春,这龙形谷出现了一只旱魃,这旱魃专祸害农作物,搞得谷民庄稼颗粒无收,人人没有饭吃,个个心神慌乱。”
齐连碧微微一惊道:“旱魃,这不是传说中制造旱灾的鬼吗?它怎么会出现在谷里。”
氏领道:“谷里人安份守己,不曾做过些伤天害理之事,确不知为何,老天要派这旱魃危害谷里,害得谷里民不聊生。哎……。”
齐连碧不解地道:“那为何要献上女子?”
氏领道:“刚才那易半仙看到了吧,他在谷里名声大噪,只因他卜卦占星非常灵应,人人都敬他三分,自从旱魃为害谷民以来,他就扶乩问卦,说需要年轻美貌的女子献上,旱魃自然就被镇住,从此就不会出来作怪。前两年都献出了谷里最美的两名女子,可是那旱魃还是出来作怪。”
齐连碧疑惑道:“既然献上女子,也不能消除吗,可为什么还要绑了怀慈姑娘了?”
田固接话道:“易半仙现在道法通神,他能与旱魃灵通,几日前设了乩坛,与那旱魃对话,原来那旱魃并不满意那俩女子,它需要的是既美丽且仁慈大爱的女子,才能消除恶念,蠲除灾难。”
齐连碧凛然道:“非得献上女子才行吗?那旱魃有那么厉害,谷里人就没有人,制服得了他吗?”
氏领摇摇头道:“那旱魃神出鬼没,飞身速度甚快,就算在你面前,转眼就没了影子,如何能制服?曾两年有人自告奋勇前去制服,都死在旱魃魔爪之下。所以现在没人敢自寻死路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听易半仙安排。”
怀慈站起身来,脸色坦然道:“如果真的能化解谷里的灾难,小女子愿意一试。”
齐连碧不禁一惊,忙起身怔怔地望着怀慈道:“千万不可以,我不让你这么做,你会没命的。”
怀慈望着齐连碧那双动情的眼睛,喃喃道:“没事的,我一条命能救谷里几百人的性命,我觉得值了。”
氏领侧耳听闻不由眉头紧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脸舒展开来,缓缓地道:“怀慈姑娘,老朽真佩服你的勇气,活菩萨的称号,真是当之无愧,前两位姑娘闻言要献祭,无不是呼天喊地,哭爹叫娘。老朽这么大把年纪,你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女子。”顿了顿又道:“以献身普化众生,这应该是道家学最高境界了吧,老朽也不懂这些,但我知道,如果怀慈姑娘能化解了这次浩劫,你的佳话定当流传千古,万年不朽,也是我们田农氏的无量恩德,田农氏的子子孙孙永不敢忘。”
怀慈淡淡的道:“氏领,别这么说,小女子只是认为人都是要死的,既然人固有一死,还不如死的其所一些。”
氏领点点头,表示赞赏,随又侧头对一旁的田固说道:“固儿,现在马上去告之易半仙选个吉时,设坛献祭。”
田固闻言应了声大踏步往外走去。
齐连碧听得凝重,一把握住怀慈的手腕,硬拽得怀慈往外走去,齐连碧此时那顾得上什么男女肌肤之亲,再说跟怀慈已有过肌肤之亲。
怀慈一脸茫然,不明所以道:“齐公子,你要干嘛呀?”
齐连碧不回答,拽至院落,才松手,望着怀慈凛然道:“怀慈,你真不能这样做,你爹爹会伤心的,能不能为了……,再从长计议。”齐连碧本想说为了我,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这个字说出来感觉太草率。
怀慈莞尔道:“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能这样做,总不至于看着全谷的人一个个死去吧。”
齐连碧皱眉道:“会的,会有办法的,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怀慈淡淡一笑道:“别担心,我从小参道,诵经万遍,身有金光覆体。经书上不是说吗?持诵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所以我不会有事的。”
齐连碧被她这一说,原本有些想说的话,现在竟无法说出来。
这时,田固大步奔进院来,齐连碧见到忙上前问道:“固兄台,那旱魃身在何处?”
田固望着齐连碧一愣道:“齐公子,你问这个干嘛。”
齐连碧毅然道:“今日我要除了那旱鬼。”
田固冷笑道:“你没发烧吧,你这不是想自寻死路吗,那旱魃的厉害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齐连碧目光如电,望着田固,冷冷的道:“麻烦你告诉我。”
田固瞧见那眼神儿不禁一怔,顿时让人矮了半截的感觉,道:“好好,我告诉你,就往龙形谷的山道走去,见到山腰上有块如镜的石壁,那有个山洞,那旱魃就在那里面,不过山洞那么高,你是上不去的,要不就只有守株待兔,等它出现。”心想,你想寻死,还不简单,等旱魃出现就能圆你的梦了。
这时,齐连碧,想到一事,田错前辈的托付未了,遂问道:“兄台,另有一事相询。"
田固道:“请说,在下,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齐连碧道:“田错前辈,可认识?”
田固骇然道,“你说谁,再说一遍。”
齐连碧缓缓道:“田错,人称‘土行王’,五行王之一,这样够明白了吧。”
田固激动道:“你见过他?”
齐连碧没想到他竟反问,心想,当然不能告诉他。遂悠然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田固道:“他是我大哥,你到底有没有见过他?”
齐连碧笑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又说道:“他有一个未婚妻,小姑娘前辈,可知道在哪儿?”
田固见他不回答他的问题,想发怒,但见他是带我大哥的消息,遂压下怒火,不好气的道:“什么小姑娘,大嫂叫曹三姑。大哥不在的时候就出走了,不知下落。你问这个作甚?”
齐连碧心想,他们只知道小姑娘前辈叫曹三姑,而不知叫小姑娘,只因这称呼是田错前辈私下的爱称,不知不怪。但闻言小姑娘前辈,现在下落不明,心想,这世界之大,又要去哪里寻找,虽然不好寻,但决不可做背信弃义的人,一定不能放弃,一定会找到了。齐连碧暗暗的道。
田固冷冷的道:“该告诉我了吧。”
齐连碧笑了笑,道:“我告诉你什么呀,田错前辈可是大名鼎鼎的英雄人物,是我仰慕的对象,我想了解一下他的事迹,背景。难道有问题吗?”
怀慈闻言不禁吃吃好笑。
田固怒道:“你戏耍我,看我不教驯教驯你。”说罢,便一拳直击过来,
在旁的怀慈姑娘看在眼里,见田固动手,忙叫道:“齐公子,小心。”
齐连碧扭头笑看了一下怀慈,算是回应。随转手举拳迎接田固的这一拳,齐连碧只是随便用了点力道于拳头与他拳头相撞,这一相撞,齐连碧顿觉拳头手臂震得隐隐发麻,心想,田固这一拳,看似夯拙,却力道惊人,似有千斤重,真是小看了他,看来这种田的人,身上力气可不弱。见田固又挥拳击来,齐连碧便飞身跃开,他心里根本不想与他交手,他也不可能是齐连碧的对手,更也不想伤及谷中人。田固一击不中,见齐连碧跃开,遂说道:“打不过,就想跑吗?没那么容易。”
齐连碧站于两丈多远,笑道:“那你追我呀。追到我算你赢。”
田固像被戏弄般,疾步追了上去,齐连碧心想,怀慈姑娘平白无故被他们绑来,虽然她天性仁慈,不会记恨他们,现在刚好遇上这茬,让田固出出洋相,也算是为她出口恶气。
齐连碧瞥了一眼怀慈见她担心的望着自己,心中充滿喜悅。眼见田固扑了上来,齐连碧又一跃,跃开了三丈站定。这院落蛮大,院沿有几处晾有衣物,是木棍支撑起的那种。齐连碧见田固逼近,他看了一下晾衣处,便心上一计,忙跃到晾衣处。田固见他躲避,不与他硬对,心炉火烤,气愤难忍,更追得疾。齐连碧就站在衣架前,等着田固冲上前。只见田固冲上前,一拳击了去,这拳当真用了全力,如被击中,不打成半死,也被打成残废。
怀慈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忙提醒道:“齐公子,小心”。
只见田固的拳头离齐连碧胸口三寸远处,齐连碧身形倏地一下直飞上空,这速度快得惊人,如闪电般。田固还没反应过来,这下又用力过猛,收拳不住,一下击在衣架上,衣架“喀嚓”应声而断,整个人跌了过去,扑在衣架上,摔了个狗啃泥。
怀慈在一旁惊魂略定,舒缓了一口气。
田固出了洋相,更是怒不可遏,怒气冲冲,爬起来双眼圆睁怒视着齐连碧道:“小子,有本事别跑。”
齐连碧笑道:“有本事你先抓到我呀。”
田固咬牙切齿道:“让我抓住,定把你打成肉泥。”说罢,又追了上去。
齐连碧心想,看来田固真的怒了,还是别玩得太过火,这样不要下台,如果不是为了给怀慈姑娘出口恶气,今日的事无论如何也叫他做不来。没想到为了怀慈,竟然做出这种荒唐事。齐连碧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
齐连碧看田固快逼近的时候,身形一纵,便跃上了房顶,离房顶足有三丈高,田固仰头怒道:“有种下来。”田固自知上不去,只有干瞪眼。遂又说道:“我就不信你能在上面一辈子,老子今天就在这等,看你能挨到什么时候。”
齐连碧不屑道:“你都挨得住,我有何挨不住。”
怀慈在旁叫道:“齐公子,小心,别摔下来了。”
齐连碧笑道:“怀慈姑娘,放心吧,我不会摔下去的。”
这时,氏领从屋内颤巍巍地走了出来,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田固。”
田固忙大步上前道:“爹,没事,快回屋歇息吧。”
齐连碧跃身下屋,上前施礼道:“晚辈,齐连碧给氏领请安。”
氏领客气道:“齐公子不必多礼。”
田固见到齐连碧仍怒气未消,转身握拳就往齐连碧击去,齐连碧斜身闪开,田固欲再击。突闻氏领喝道:“住手……,田固,你是认为我老了眼瞎了,看不着是吗?在我面前还跟客人动手,还要不要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田固忙收回手,像做错事的小孩站在一旁默默无语。
氏领又道:“那易半仙定在何时献祭?”
田固喃喃道:“易半仙说明日申时一刻宜设坛献祭。”
齐连碧闻言心里一紧,忙道:“氏领,这事得先放一边。在下先去会会那旱魃,到底有多厉害。如果斗不过,再作决定。”
氏领脸色沉重道:“齐公子,你这何必要去白白送上性命了。再说那旱魃住的‘朝天洞’你也无法上去呀。”
齐连碧凛然道:“不管怎样,也要一试,就算搭上性命也绝无怨言。”
怀慈痴痴地望着齐连碧,心想,上天对我如此眷顾,让我遇上一个连命都不要也要护我周全的男人,可我如此不幸,上天又要作弄我,让我不能与任何男子相处,哎,如果要与齐公子相恋,定然困难重重,万般险阻,起码连爹爹这一关,也无法逾越。想到这里,不禁神色忧郁。遂说道:“齐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不必为我冒如此凶险。”
齐连碧转身望着怀慈莞尔一笑,道:“你能为了谷里百姓献上性命,我也能做到,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谷里百姓而做。”
怀慈还能说什么呢,见她欲言又止,不知说什么好,心里明明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却不愿承认。只好缄默,痴痴的看着他。
田固在旁轻哼了一声道:“真是自不量力,天下还有这种傻瓜,抢着去死。”虽然这样说,心里对齐连碧勇气不禁钦佩几分。
氏领叹气道:“既然如此,那好吧,老朽也不规劝了。”顿了顿道:“田固,你带齐公子走一趟吧。”
怀慈道:“我也要一起去。”
齐连碧怎会忍心让她去,遂说道:“怀慈,你就在这等着吧,我不会有事的。”
怀慈那里肯,忙说道:“不行,我必须去。”
齐连碧见拗不过,只好答应,三人便往朝天洞的放向走去。
走出院子,放眼瞧去,只见谷里两侧高耸的土丘上,层层叠叠的梯田曲折而下,一直连到谷底,好不壮哉,可田里一片荒芜,寸草不生,这么多田竟然没有任何农作物,不禁有种悲凉之感。
齐连碧不禁问道:“这旱魃到底是怎么为祸百姓的?”
田固边走边道:“往年谷里风调雨顺,种什么有什么,自从旱魃出现后,常年雨水不济,好不容易下场雨,也起不了作用,还不够润土,听易半仙说,这都是旱魃作怪,才使天不降雨,听说这旱魃还会吞金吐火,所到之处必成焦炭。还好这山里有一股绵绵不绝泉水,供着谷里几百人饮用,要不然全谷的人早就死了。”
齐连碧惊讶道:“这旱魃如此厉害,真不可小觑。”
三人沿着山谷弯曲的石径道路一直往谷中深处走去,道路两旁都是梯田,齐连碧瞧去,见田里龟裂成一块一块,相连的缝隙足有拇指大小,就似干焦的土块,那像作物田,齐连碧瞧得心里一阵酸楚。不禁说道:“这谷中既然不能生存,可以迁徙去其它地方生活,为什么不走了?”
田固凛然道:“笑话,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你叫我们扔下这,那有脸去见已故的列祖列宗,我们都是安土重迁的人,就算死在谷里,也不会扔下老祖宗的故土。”
齐连碧心想:“田固说得也不错,祖辈都生活在这片土地,安葬在这片土地,如果是贪生怕死,离开这里,可是对祖宗的大不敬,那还有脸面活于世上,虽然眼前遇到劫数,也不至于完全无法,只要心存希望,就能战胜困难。”
不知不觉已到了山谷深处,两面山坡树木苍翠,怪石突兀。举目瞧去,远处纔峭的绝壁如刀削般傲然卓立,就似一块巨大屏障。
这时,田固指着那块绝壁道:“齐公子,那里就是旱魃栖息之所,我就送到这了,自己小心为好。”说罢,转身大踏步返回。
齐连碧眇眡着绝壁,果见绝壁上有一个山洞,相隔甚远,只能看出绝壁上有只斗大的黑点。
这时,齐连碧顿觉肚肠咕咕,心想,这氏领不近人情,连饭都舍不得给吃一餐。转念一想,连着两年颗粒无收,连他自己也没有吃的吧,那有东西给我们吃,拿出点草根树皮招待还是有地,可草根树皮又怎能拿出手。想到此便转头对怀慈说道:“怀慈姑娘,饿了吧,我去山里摘些野果充饥。”看着怀慈那有气无力的样子就知道是饿了,那还用问。
怀慈点点头,一前一后往山里走去,往山里的小道鲜有人迹,道路两旁荆棘丛生,灌木茂盛,而且山路崎岖坎坷,颇为难行,有的地方怀慈无法攀越,只有齐连碧拉一把,或扶一扶。在这不知不觉当中。两人的感情增进了不少,这些平常的肢体接触,两人也心知肚明,彼此心里都塞着对方,只是这层纸还没有捅破而已。这夏初时节山里野果甚少,寻了良久也没寻着。两人这时已来到绝壁山下,终于看到了不知名的野果,这树干只有小碗粗,但树枝异常茂密,上面结满了青涩的果子,齐连碧上前摘了一颗,一咬,满嘴酸涩,还不停的砸吧砸吧嘴,好像并不那么难吃,其实难吃的要命,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这味道,这可不是他第一次吃野果。他摘了一颗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怀慈,怀慈接过,咬一口,酸涩得鼻子眼睛都快挤一块了,道:“怎么又酸又涩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难吃的果子了。”顿了顿道:“不过能和齐公子一起吃,再酸再涩也是甜的。”声音越说越小,害羞的两颊绯红。齐连碧瞧在眼里,已看出了她的心意。
刚好那颗树下有块大石,齐连碧又摘了十来颗放在大石上,又折些树枝把石头上的细沙灰尘扫除,让怀慈坐着歇息一下。两人并肩坐着吃着野果有说有笑。
不知不觉已日落西山,最后的一缕霞光没入了山的那一边,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一轮匝月已经悄悄的爬上了树梢,俗话说,十五月亮十六圆,此话一点不假。这十六的月亮圆得就像白玉盘。
月光穿过树隙洒在地上,朦胧诡异,无数树影在微风中摇摇晃晃,莎莎作响。四下的怪石就似巨大野兽在伺机而动,不时传来失眠的小鸟声,还有夜里出来觅食的野兽怪叫声。怀慈不禁有些背心发凉,齐连碧遂拾了些枯树枝在大石上点起火堆。这火堆并非是为了取暖,这夏初冷热适中,不觉寒冷,主要是让怀慈心中有种安全感,这很重要,看着炎炎的火光胜过看着如洞的黑夜。
怀慈拿根木棍无聊的戳着燃烧的火棍,齐连碧站在火堆旁东瞅西望,提高警惕,以备旱魃出现。这时,怀慈说道:“齐公子,这旱魃会出现吗?”
齐连碧无奈的笑笑:“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现在也只有这样守株待兔了,白日里我瞧了瞧,那旱魃的巢穴‘朝天洞’在绝壁上,有数十丈高,根本无法攀援。我看除非是神仙,可以脚踩五色云飞天之术,没有其它能上去了。”
怀慈笑道:“你说错了,除了神仙,还有很多可以上去哦。”
齐连碧疑惑道:“有吗?你说说看还有什么能上去。”
怀慈说道:“妖魔鬼怪呀,它们就能上去。”
齐连碧顿时醒悟,一拍脑门解颐道:“我真笨,这个都没想到,不过,他们好像不属于人类吧?”
怀慈道:“神仙也不属于人类吧,他们属于天界。”
齐连碧摇摇头,道:“对,说得一点没错。”说罢,又往自己脑门拍了一下。
怀慈奇怪道:“齐公子,怎么了。”
齐连碧道:“我想到了,除了神仙,妖魔鬼怪,还有一种人能上去。”
怀慈不信地道:“还有什么人能上去,说来听听。”
齐连碧道:“这是从书上看来的,据说以前有个部落叫‘猎血部落’,这个部落以狩猎为生,它们天生拥有一双神奇的手,那手就像生了吸盘一样,可以吸附在光滑的表面上,譬如:石壁,树干等只要能吸附,他们就能攀援。所以要上‘朝天洞’是易如反掌。”
怀慈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半信半疑道:“不会是你杜撰的吧,我可没听说有什么‘猎血部落’。”
齐连碧见怀慈不信,义正言辞地道:“我可没有骗你,我是在一本〈上古通史〉书上看到的,有凭有据,而且我还了解猎血部落相关信息”。
怀慈见他说的认真的样子,不禁又信了几分,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部落?感觉很神秘!”
齐连碧缓缓地道:“猎血部落算是一个被人类遗忘的部落,他们只生活在山里,正因为生活山里,长期与大自然做斗争,所以部落里的人很少,而女性在部落里有无上地位,她们不用做任何事,一切事务都由男性做。”
怀慈向往的道:“女性生活在这样的部落太幸福不过。”
齐连碧蹲在怀慈身旁柔情的望着她,温婉道:“如果有人给你这样的生活,你愿意跟随他吗?”
怀慈望着齐连碧半晌,不禁低头羞涩道:“那要看是谁了?”
齐连碧本想说他愿意,但怎么也说不出口,在这样的夜晚不该说这些,万一说到深处,控制不住,把持不牢,来个你侬我侬,一个不留神,旱魃出现,就要命得紧。遂站了起来游目环顾,话锋一转道:“据说部落里的人不食五谷杂粮,专食动物之肉,饮动物之血为生,而且还是生食,所以被称为魔鬼的化身。”
怀慈惊讶道:“这世上竟有这样的部落。”
齐连碧又道:“据说部落里的女子个个美艳不凡,都是倾城倾国的那种,不过这一点,没有亲眼见到,不足为信。那有个个美如天仙的,总有几个歪瓜劣枣才正常嘛。你说对吧。”
怀慈吃吃笑道:“你说女人有无上地位,如果有几个歪瓜劣枣,那男人们看到都觉呕心,哪里还会有无上地位了,我觉得个个都生得漂亮这点说得过去。”
齐连碧陪笑道:“嗯,说得有道理,那你信了吗?”
怀慈笑着点了点头,意思当然是相信。
这时,“吖呜”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犹如地狱的索命咒,让人毛骨悚然,怀慈忙四处张望,除了风中摇曳的树影和蹲伏的怪石,瞧不出还有什么东西,叫声过后,四下又静谧了,这静谧得让人背心发凉。
齐连碧听到叫声之后,忙提高警惕,眼睛四周环顾着,他不敢有半点马虎,他要保护怀慈周全。突然,叫声又响了起来,这次,齐连碧听出了声音的来源,这叫声就从绝壁下的山脚传来,定眼瞧去,见那声音来源处有一丝火光,如蜡芯大小,相隔距离还有数十丈。齐连碧忙用先前用过的树枝扫灭了火堆,以免被发现成为攻击的目标。怀慈站起身来,躲在了齐连碧身后,双手微拽着他手臂。齐连碧伸手轻拍了两下她纤纤玉手,示以安慰,似在说:“不要害怕,有我了。”
齐连碧细瞧着那火点,见它开始在移动,齐连碧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就是那旱魃?那火点莫非就是旱魃身上的发光体?如果真的是,决不能放过这绝好的机会,一定要把它铲除。只见那火点慢慢往来路移去,齐连碧心念:不好,那旱魃往来路而去,会不会去害谷民。
齐连碧歪头对怀慈细声说道:“怀慈,我们现在往原路返回,赶在旱魃前面,再俟机铲除它。”齐连碧在前带路,拉着怀慈的手慢慢往山下走去。终于来到了谷中小道,齐连碧瞧去,见那火点渐渐明了起来,往此地越来越近。忙带着怀慈躲入小道旁的一棵大松树后面。过了一半晌,渐渐听到踩地的声音。齐连碧微蹲弯腰从靴筒里抽出如来神剑,心念“长”,顿时剑身便伸了出来。在身后的怀慈见到,不由一阵惊讶,心想,这把剑太神奇了,而眼前这位齐公子到底又是什么人?此时,怀慈对齐连碧更是另眼相看,她觉得这个男子好神秘。
踩地的声音已经逼近,感觉就在咫尺,齐连碧微微侧身探头瞧去,不由一惊,这很让他失望,那火点并不是旱魃,而是一只灯笼,一个人挑着一只灯笼,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穿着道服的男人挑着一只莲花灯笼。齐连碧闪出树后,叫道:“你是谁?”
那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发出“诶”的一声闷叫。手里的灯笼差点抖落地下。那男子转身,灯笼的光线映在他脸上,齐连瞧去,不禁诧异道:“这不是称为易半仙的那为道人吗?他怎么在这里?”
易半仙挑高灯笼,让光照远些,仔细一看便认出了齐连碧,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本来是齐连碧要说的,却被他抢先说了,齐连碧老实的说道:“我是来等旱魃现身的。这大半夜的你又是来干何事?”
易半仙那白净的脸露出一丝阴笑,道:“本真人行事都是依天而行,怎么可能跟你这凡夫俗子显露天机。”说罢,欲转身离去,突又转头说道:“那旱魃夜里是不会现身的,不要在这里做无谓的等待,回去吧!”
齐连碧心想,这易半仙架子还蛮大,说什么依天行事,真把自己当神仙了,适才明明听到嚎叫声,这难道不是旱魃?遂说道:“易半仙,适才可听到野兽的嚎叫声,不知道是何物?”
易半仙凛然道:“你有听到野兽嚎叫声?”
齐连碧见他反问,却不知何意?肯定的道:“当然,难道易半仙没有听到吗?”
易半仙狞笑道:“这山谷有野兽嚎叫最正常不过,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说罢,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易半仙的背影走远,这时,怀慈才从大树后走了出来,来到齐连碧身畔说道:“齐公子,感觉这易半仙有些古怪!”
齐连碧收剑入靴,蹙了蹙眉道:“我也隐隐感觉这人有问题,但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大晚上的来这山里,肯定不是干什么好事来的,而且我觉得献祭就是一个圈套。”顿了顿道:“我突然想到了法子铲除旱魃。”
怀慈疑惑地看着齐连碧道:“什么法子?”
齐连碧笑了笑。道:“明日就是献祭之期,我在暗中跟着你,只要旱魃出现,就将它制服,不过你是旱魃的目标,这样你将变的很危险,所以我必须想个法子一直能在你身边保护你。”
怀慈疑惑道:“这样能行吗?”
齐连碧道:“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白白的送了性命,用真人献祭的说法,太荒谬,这简直就是残害生灵,如果跟他们理论,我们俩张嘴肯定说不过他们,所以我就来个将计就计,用你引出旱魃。”
月光洒上谷中,如铺了一层白霜,齐连碧与怀慈踏上了回氏领家的路。
次日,晌午时分,氏领准备了一桌好菜。这几样菜对他们现在的条件已经是一种奢侈了,三荤三素,有鸡有鸭有鱼,素菜就不必说了,还备了一壶米酒。齐连碧与怀慈双双归坐,齐连碧看了看桌上的菜,不禁纳闷,遂说道:“氏领,谷里的人饭都吃不上,今日这么破费,叫人过意不去啊。”
氏领摇摇头道:“诶,你与怀慈姑娘是我们的贵客,怎么能说是破费了。其实,是老朽怠慢了二位呀,很抱歉,让你们饿了一天,只是因为没有拿得出手的肴馔招待二位,所以才迟迟没有招待,还望包涵啊。”
齐连碧心想,现在怎么又有了呢,这些食物又从何而来?
坐在一旁的田固看出了齐连碧的心思,遂说道:“齐公子是不是在想,这些菜又从何而来是吧?我告诉你吧,昨天一早命人去谷外附近的县城买的,这可是把家里最值钱的东西拿去典当了,才换来这桌菜。”
齐连碧闻言不由一惊,遂说道:“氏领,晚辈这如何承受得起这般招待呀。”
氏领笑道:“客气了,来来,动筷动筷,凉了就不合胃了。田固,给两位恩人酒满上。”
田固持酒壶加酒,齐连碧见田冈与田翕不在,便问道:“氏领,田冈田翕怎么没在府上?也不来一道用馔。”
氏领道:“唉,他俩个自立门户了,不管我这老瞎子了。”顿了顿又道:“还是老二好啊,为了照顾我这个瞎子,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是我拖累了呀!”
田固忙说道:“爹,你就别提了,我是你儿子,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事,要不然你把我生下来干嘛?大哥又不在,这担子就该我扛着。”
氏领又道:“其实,三兄弟不在一个屋檐下也好,时间久了不免有些不虞之隙,求全之毁。有老二照顾也满足了。”
齐连碧一想到田错前辈,心里不是滋味,田错前辈他怎么料得到他的家乡出了这等祸事,心想,不管有多困难,一定要制服那孽畜旱魃,还谷民一个安居乐业的家。
酒过三巡,齐连碧渐渐有些酒意,而怀慈念道不能饮酒,所以就以茶带酒。田固却酒量惊人,连喝七八杯,脸不红气不喘。齐连碧见到,不禁说道:“田哥,你这酒量当真是海量啊。”
田固笑道:“齐公子,见笑了,要说海量,我大哥那才叫海量,他可是号称千杯不醉呀,我就只有他一成。”边说边翘起大拇指。
氏领叹气道:“什么千杯不醉,喝多酒就胡言乱语,那也叫千杯不醉呀?想一想,田错年轻时为了喝酒误了多少事,喝了酒就藏不住话,所以跟他喝酒的人都不敢袒露真心话,怕他嘴多说了出去,这是他的一大缺点啊!”
齐连碧闻言顿时明白,爹爹为什么要把田错前辈关在绝地谷,原来是他喝多了酒就藏不住话,怕他把秘密泄露出去,所以才这么做,看来也是迫不得已。
这时,一位少年飞奔来报,奔至门口说道:“氏领,易半仙叫我来传话,说乩坛已设好,请提前就位。”
氏领没好气的道:“知道了,去吧!”
那少年闻言便退了去。氏领颤巍巍地站起身,一脸深重的道:“怀慈姑娘,你对田农氏的大恩大德,老朽真是无以为报,老朽只有倚老卖老代表田农氏子孙谢谢你了。”说毕,便要下跪。
怀慈见状忙说道:“氏领,快别,使不得。”
齐连碧起身快步而前,在氏领双膝还没下地,已经一把搂住他的胳膊拉起了身。便说道:“氏领,别这样,小辈受不起啊,你这不是要折煞小辈吗?”
怀慈道:“齐公子说得对,还望氏领不要多礼。”
氏领只得重重的叹了口气,还能说什么了。
酒足饭饱后,田固就引着齐连碧与怀慈来到易半仙的道观,道观座落在去往“朝天洞”的路边山脚。名为“灵虚道观”。齐连碧来到道观前瞧去,这道观不大,就前后两间屋,里面供奉着观音大士与众菩萨,道观前已经搭起了乩坛,坛桌上摆着消灾牌位,供着香烛,上面另放有令旗,法铃,符纸等法器。已有不少谷民在观里礼拜,观外也围了一圈人。
这时,易半仙从观内迎了出来,只见他身着法服,头戴法帽,好不像一个道法高深的真人。他的身后跟着四名身穿蓝衣的道徒,看看年纪都不大,均在二十左右,他走出来一副傲睨自若地神态,道:“本真人为了田农氏的福址,可算是耗尽了仙力,绞尽了脑汁,现在谷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本真人也不敢在众人面前邀什么功,只要大家能记住本真人确实为大家做了好事就可以了。”
田固虽然见到他那傲慢的神情,却不以为然,上前谄笑道:“易真人为谷里安危费尽心思,消灾解难,谷里谁敢不记住你的好啊?您的美誉定会流传千古,万人歌颂。”
易半仙眼角扬了扬,道:“本真人修道就是为了拯救世人于苦难之中,为大家禳灾度厄,不为名更不为利,没想什么佳话流传千古。”
齐连碧在旁闻言不禁嗤之以鼻,心想,前面还讲什么让大家记住他做了好事,后面就讲不为名不为利,这人脑子病得不轻,这太自相矛盾了。
易半仙已瞧见齐连碧的微微神情,便眇视道:“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还敢问高姓大名呐?”话虽谦逊,神态却自大。
齐连碧却保持翩翩风度,作礼道:“在下免贵姓齐上连下碧。”
易半仙瞥了一眼齐连碧道:“看你适才的神情有些怀疑本真人的法力。”说罢,只见他手一伸一抖,道观前庭一棵盆大的青㭎树,顿时树枝摇晃起来,发出“沙沙”声响,树叶如雨点般飘落下来。过了片刻,易半仙手一收,那树枝便停止了晃动。众人见易半仙显神功,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田固忙谄谀道:“易真人果真法力无边啊,不得不让人佩服。”
易半仙得意道:“这只是略使小计,不值一提。”
齐连碧看着他也不惊讶,也不笑,一副不关己事一般。怀慈一脸茫然,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时,易半仙仰头看了看日辰,见日到夕食。随说道:“时辰已到,准备献祭!”话毕,只见四名蓝衣道徒从道观内抬出了一口奇怪的箱子,这箱子涂了一层朱色油漆,很长,足够一名普通身高的人平躺进去,这箱子看着实在诡异,就像是一具盛血的器具,里面就似盛了满满的血。
这时,易半仙从衣袖里掏出一只黑色小瓷瓶,倒了一颗如豆大的小药丸在手心,金黄色的。他慢步走到怀慈面前,满脸堆笑,像大人哄小孩吃药一样,说道:“来,吃了吧!”
齐连碧见状,忙问道:“你给她吃的什么东西?”
易半仙侧脸嘴角一扬,道:“这是一颗“祛俗丸”,吃了之后就可以慢慢脱去凡身,进入仙界,神界,当然,这也要个人的造化,造化不好就无法脱去凡身,那旱魃大神不会要一凡人的。譬如说我,我就能进入仙界,所以这药丸不是每个人想吃就可以吃的。能吃到的只有像怀慈姑娘这么漂亮,这么大慈大悲的女子才能受用。”
齐连碧愣睁的看着易半仙,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他知道他这是无稽之谈,蛊惑人心的一种说法,齐连碧心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制服旱魃,如果我不让怀慈服下药丸,计划就会泡汤,那旱魃就不会现身。所以现在就暂且不管,看他玩什么花样,怀慈跟他无怨无仇,应该不会拿毒药害死她!
易半仙手托着药丸递到怀慈面前,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说道:“别犹豫了,时辰一过,那旱魃大神一不高兴,发起怒来,谷里又要遭殃了”。
怀慈望着那颗金黄的小药丸,望了半晌,伸手从他手心拿了过来,又转头望着齐连碧,那眼神儿似在说:“齐公子,如果今生无缘只有来生再见了!”齐连碧看着她的眼睛似在说:“相信我,拼了这条命我也要保你周全,不会让你有事的。”两人相视良久,怀慈缓缓转身仰头,张嘴,把药丸放在舌苔上,只见喉头一动,便吞了下去。
易半仙见怀慈吞了药丸,笑着说道:“嗯,这就对了嘛,来这边。”说着指了指那口血红的大箱子。
怀慈吃了药丸以后,像变了个人一样,两眼无神,面无表情,如失了魂魄,怀慈依易半仙所言,来到箱子旁,易半仙命在边上的道徒把箱盖打开,那箱里垫了一层厚厚的花色褥子。易半仙遂叫怀慈进去,躺在大箱里,怀慈依旧像失了魂魄一样,言听计从。进去后便盖了箱盖,细看,那箱子边上有几个小孔,看来这小孔是用来通气,不至于让里面的人憋死。
齐连碧瞧在眼里,心里难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这折磨,却束手无策。可有什么办法了,谁叫她心地这么好了,可自己就是喜欢心地好的女孩,这就是命,不知道这命是好还是不好?
这时,易半仙左手从坛桌上拿过符纸,右手拿过法铃,开始念起了咒语,念了两句,那符纸顿时燃了起来,燃将过后,将没燃完的符纸扔进了爇炉,但嘴里一直念着听不懂的咒语,这时,那四名道徒走到易半仙身后也开始念起咒语,他们每人都拿了一样法器,有拿云板,有拿木鱼等,边念边敲打,听来甚是有节奏。
就这样一直念到了日落时分,齐连碧不知道要这样念到何时,遂轻声问在旁的田固,道:“田哥,这要念到什么时候才好了?”
田固低声答道:“快好了,只要太阳下山就可以动身了。”
齐连碧不解的问道:“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