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一件事情,虽然过去好几年了,一直记忆犹新,在一个赶集的早晨。大约7点半,店里来了一位老人,看上去八十多岁,是来买一本杂志的,书名是《读者》。他急切地对我说,9点钟他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希望我能照顾一下。 给书包装一下。
我只得先请老人坐下,心想,不就是一本书嘛,也不值几个钱,至于那么浓重的包装吗。在我包装书的过程,老人不断催促,快点,9点我必须要到简阳,出于对老人的尊重,我和老人攀谈了几句。我问他。大爷我没看见过你呀,不是这的人吧?为什么一本书都要包装,老人说昨天是他乡下侄子乔迁之喜,他从简阳特意赶来祝贺的,本来头天下午就该回去的,谁知被大雨困住没走成,路过街上看见有书店,而且有他需要的杂志,就进来了,等车买书两不误。我好奇地问:"那你这么早回去干什么呢?按理说你正是该享清福的年纪了,多在乡下玩几天呀?这书送谁呀?还那么浓重?"老人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要在9点钟赶到简阳康复室和我的妻子共进早餐。我们以前是同学,我们夫妻俩都爱看《读者》,我每期都买。而且每次都包装好了,妻子每次看见包装好的书都会露出很甜蜜的微笑。对我来说,看见她的笑容是我最幸福的事,等她拆包装纸后,我再一句一句的读给她听,我知道她一句都听不进去,可我就想读给她听,就像我们年轻时候一样,一本书两个人头挨头的看,呵呵,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吧" 。老人立马住口了,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很可爱。哦,请原谅我把可爱俩字用在一个老人身上,可除了这两字我真正的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这一定是一对恩爱的老夫妻,我心里猜想,话题便转到老人妻子的健康上。老人告诉我,妻子已在康复室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她患了老年痴呆症。谈话间,我已经为老人包装完毕。我问到:"如果你去迟了,你妻子是否会生气?"老人解释说:"那倒不会,至少在5年前,她就已经不知道我是谁了。"
我感到非常惊讶:"5年前就已经不认识你了?你每天早晨还坚持和她一起吃早餐,甚至不愿意迟到一分钟?"老人笑了笑说:"是啊,每天早上9点钟与我的妻子共进早餐,是我最重要的一次约会,我怎么能失约呢?"
"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啊!"我几乎脱口而出。
老人再次笑了,笑得有点甜蜜,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两人恩爱无比的甜蜜日子里,老人一字一句地对我说:"她的确已经不知道我是谁了,但是,我却清楚地知道她是谁!"
听了老人的话,我突然忍不住掉下眼泪,说:“大爷,这书我不收钱了,算我送你深爱的婆婆吧。”老人执意给钱。拿起书就走了,看着老人的背影。我心中默想:这不正是我和很多人一生都在期望的那种爱吗?估计好多人穷其一生也得不到吧,真正的爱,未必浪漫,但一定是真挚的;真正的爱,在自己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