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艰难地呼吸着,一颗又一颗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滚落,他看着她,试图念出她的名字, “桃,桃、花......”,“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张桃花惊叫着,几乎要哭出来。王,王明,王明不是早死了吗?“张桃花,张桃花,你现在别回头,快跑!快跑!别叫王明缠住呀!”她转身跑开,没跑几步,又忍不住停下了,要是王明没死,他的哮喘真的发作了,自己得救他呀!
张桃花的心脏快要跳出她的胸膛了,她逼自己回过头,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她的口中泻出,惊醒了这个平静的夜。她看到的并不是垂死挣扎的王明,而是倒在血泊里的李刚,他的拳头紧紧地攥着,表情可怖。
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们!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桃花,桃花,桃花,桃花醒醒!”“啊!”张桃花从床上惊坐起来,大汗淋漓。“桃花,怎么又做噩梦了?”“没事儿,老公,可能最近工作太忙,压力太大了。”高强给张桃花擦着汗,担忧地看着她,“真的没事?”“没事。”“要不我给你倒杯水吧?这样会好受点儿。”高强起身要拿水,张桃花抓住了他的手,“别走!我不喝水。我们继续睡吧。我不会再做噩梦了。”“那好。”高强看了看手上被老婆指甲划出来的痕迹,又看了看强作镇定的张桃花,关了灯。
听到高强鼾声大作,张桃花慢慢地坐起身,她确实很困,意识却还很清醒。她看了看熟睡中的丈夫,暗暗祈祷希望能和这个踏实可靠的男人过一辈子。毕竟,这已经是她的第三任丈夫了。丈夫高强是她的中学同学。那时,她高挑漂亮,成绩出众,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男生们公认的女神,追求者云集。憨厚老实、相貌平平的高强也给她写过情书。但高傲的张桃花,从来都不肯多给高强一个眼神。
张桃花的第一任丈夫王明,是本市市长。巧合的是,王明的其中一个秘书,就是高强。他们打过几次照面,张桃花并没有放在心上。没过几年,王明就死于哮喘发作。两年之后,张桃花嫁给了她的第二任丈夫,李刚,本市第一大富商。没到一年,李刚就遭遇了一场抢劫案,被人用刀子捅死了,警察发现,李刚的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枚纽扣,很可能是与罪犯搏斗时扯下的。这一起抢劫案发生在深夜的郊外,没有一个摄像头拍到犯罪嫌疑人的正脸,故至今没有告破。市里的阔太太们原本就嫉恨张桃花,早在王明去世时就有关于张桃花“克夫”的流言蜚语,这一次李刚发生了命案,更是议论纷纷,把张桃花推到了风口浪尖。再也没有人有这个胆子娶张桃花了。张桃花遭遇了生命中的第二次重大打击,每天又被众人指指点点,心力交瘁,再也回不到以前那个风光无限的她了。
就在这个时候,高强出现了。原来,高强对张桃花的爱慕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一直暗中关注着她,高强愿意迎娶张桃花,还愿意接受张桃花和王明生的儿子康康。放在以前,张桃花肯定是看不上高强的。今时不同往日,张桃花草草地嫁了,过上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日子,却感到比以往要幸福得多。高强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在外面找女人,每天准时回家,帮着张桃花干家务。她想,就这样和高强过一辈子吧,也挺好的。
张桃花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帘钻进了房间,洒在床上。高强已经送康康去上学了。桌上摆好了豆浆油条。她不禁微笑起来,面若桃花,甚至哼起了小调。要不,今天晚上,把康康托付给父母,她和高强出去约会吧。穿那条红色的裙子吧,高强会喜欢的。她打开了衣柜,却怎么都找不见那条裙子。小性子上来了,她把所有的衣服都倒在床上,一定要找到那条裙子。裙子始终不见踪影,她丧了气。忽然,她瞥见了一件衬衫。这件衬衫,怎么从来没有见高强穿过?她把衬衫铺开,发现少了一颗纽扣,这衬衫质量也太差了,纽扣这么轻易就松掉了。把剪刀和针线拿过来吧,好像有颗类似的备用纽扣。等等!等等!她的心里忽然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想起来了。她从首饰盒底层拿出了那颗一直留着的李刚生前死死攥着的纽扣。和衬衫剩下的纽扣比对了下,丝毫不差。她惊出一身冷汗。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巧合。
“你在干什么?”高强的声音忽然响起。张桃花浑身都战栗了起来。她哆哆嗦嗦地回头一看,发现高强正站在门边。他的脸色非常难看。“没,没干什么。我就是,就是看你这纽扣掉了,看看能不能给你缝上。”“我的纽扣是掉在外面的,你怎么拿到的?”张桃花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哦?看来你是知道了。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逼我呢。”“高强,李刚是你杀的?”“没错。”“那王明呢?”“算是吧。他们都该死,他们不珍惜你,不爱你。你以为李刚大半夜拿着那么多现金去郊外干什么?他在郊外有个别墅,别墅里有个女人。懂了吧。你们结婚还不到一年呢。王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他的秘书,他外面那些莺莺燕燕我都知道。王明会死,一半是他自找的。谁叫他整天大鱼大肉,喝酒泡妞。他哮喘发作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走向死亡的。”高强冷笑着。
平日老实巴交的高强简直换了一个人,变得面目狰狞。张桃花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幻想要和他过一辈子,想到自己和康康竟然跟杀人凶手共同生活了那么久,就忍不住干呕起来,恐惧占据了她的整个心灵。“哟哟,瞧瞧这张小脸,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呐。我如果不杀了他们,造成你‘克夫’的流言,你怎么会从了我呢。你看不上我!你看不上我!你从来都瞧不起我。现在,我要你永远做我的爱人,你永远都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张桃花绝望了,她的心跌到了谷底。忽然,她看见了那把原本要用来给高强缝纽扣的锋利的剪刀。她抓起那把剪刀,向高强的眼睛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