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紧张的高考,全国各地的考生们都陆续迎来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家长们都在准备着升学宴,宾客们都一样的祝福孩子前程似锦,孩子的心里却是五味陈杂,几家欢喜几家忧,有些孩子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对大学生活充满梦幻般的期待,有些孩子可能对学校或者专业不太满意,虽然也很期待却多少有些遗憾。
我也又想起了自己当年的经历,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却是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回忆一遍。
我从小就是父母的骄傲,是亲戚口中的好孩子,老师心中的好学生,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当然,也付出了很多努力,这些无需细说。单说高考,当年以高出一本线近50分的成绩,在一个1000多名考生的县城高中里名列前20,是我们小镇的状元,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被取代,算是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但是我当年赶上的报志愿制度比较奇葩,第一次只能报一所学校的几个专业,可以选择是否服从调剂。对于一个刚刚高中毕业涉世未深的学生而言,并没有明确的方向,父母都没什么文化也帮不上忙,只能咨询老师的意见、跟亲戚打听、和同学讨论,最后报了一所离家比较近的985大学的几个热门专业,虽然不知道这些专业毕业以后能做什么,但是总感觉好学校毕业肯定不愁出路,当时又对自己的成绩比较自信,所以勾选了“不服从专业调剂”,结果,没有被录取,达到了学校分数线却没有达到所报专业的录取线,得到通知以后捶胸顿足、后悔莫及,下一个机会就是补报志愿,所谓补报就是从第一志愿没有收满学生的学校和专业里面去填报,可选择的范围缩小了很多,好学校好专业基本都已满员,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个211的学校的几个还不错的专业,而且这次只能乖乖选择“服从专业调剂”,这个选项就仿佛把命运交给了别人,即使你首选的专业还有空缺,也一定会给你调配到几乎没人报名的专业上,否则这些专业怎么开班?不出所料,被一个离家很远的学校的护理学专业录取了。
在十几年前,护理学还是个以中专、大专为主的学科,只有很少的几所学校尝试本科招生,大家的意识里也是觉得寒窗苦读很多年,大学毕业以后当个护士是个很不值的选择,我也一样,拿到录取通知书在家哭了好几天,一是觉得对未来特别迷茫,还有就是特别不甘,这么多年的好学生,高考也取得了好成绩,为什么会换来这样的结局?好多天茶饭不思,也害得父母每天跟着唉声叹气,然后就开始考虑是复读还是去报到,又到处咨询老师、亲戚朋友,多希望有人能带我走出迷茫给我一条明路,然而并没有。
其实当时第一想法是复读,明年再好好报考,但是又特别害怕黑色高三生活的煎熬,也害怕明年自己高考发挥不佳考不出好成绩,更怕报考再次失利重蹈覆辙,就白白浪费了一年的青春,风险太大。后来听说到了大学是可以申请改专业的,仿佛混沌的世界一下子被劈开,看到了希望的光,然后就满怀憧憬的开始了大学生活。
到了大学,发现一届两个班级一共60多个学生,除了3个是自己报考的,全部是被调剂过来的,而我,是整个年级的最高分,甚至,还有很多是二本招生过来的。还有,整个专业没有一个男生。宿舍里晚上卧谈,都在抱怨命运的不公,也抱怨为什么学校会开这样的专业?然后开始去跟老师打探,怎么改专业,得到的回复是,大二才可以,而且必须专业课成绩年级前10名。
虽然很难,至少是有希望的吧,我开始默默努力,室友出去逛街的时候我在宿舍看书,同学去网吧打游戏我在自习室复习,我用了高中时的学习劲头,但却发挥不出高中时的实力,因为对于医学专业而言,必须要记忆力超群,很多的人体器官、组织名称要背熟,很多的细菌、病毒特性要背熟,这对于理科生的我而言,是个很大的挑战,再加上本身的抵触情绪,导致我成绩非常平平,完全达不到调专业的资格,希望变成失望,人生仿佛都失去了方向。
消沉了一段时间,还好自己又慢慢想通了,未来还是可以有很多机会的,关键是要先充实自己,虽然专业课成绩平平,但是我在大学期间考过了英语的四、六级,会参加一些社团、学生会,锻炼自己各方面的能力,还担任了班长,培养了自己的管理能力,然后大四去医院实习,实习没结束就留在了上海的医院工作。
因为当年确实本科的护理学生比较少,医院还是比较重视,虽然是外地人,也给了我们事业单位的编制,心里有一些安慰,但真正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内心的小火苗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虽然大众眼里是一份比较稳定和高尚的职业,但是日复一日机械性的打针、发药、换床单操作,没完没了的夜班、加班、学习、考试,又开始让我思考人生,就这样一辈子到老了吗?特别是身边的同事大部分都是中专、大专学历,而且业务能力还比我更强,那我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于是,在医院工作了两年以后,不顾领导的好心相劝,毅然放弃了稳定而有编制的工作,应聘到公司,开启不一样的职业生涯。刚出来的时候,工资很低,上海的高消费让我入不敷出,每个月的工资仅够房租和日常开销,甚至有时还会负增长,但是,我还是坚信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越来越好。
这份工作我是从零起步,但是我学习能力不错,进步也很快,不断升职、加薪,得到了领导的赏识,现在,也成长为公司的骨干员工和中层领导,虽然没有事业单位的稳定,但我喜欢这种不断学习、不断发展而且可以多劳多得的工作模式,我想,这也是一种稳定,动态的稳定。
回首一路走来的这些年,还是会遗憾,但是,可能就是这些不甘才推动着我可以不畏艰险,不服输地去拼搏,我要做得更好,才对得起当年那么优秀的自己。
所以,我想对即将奔赴大学生活的孩子们说,生命中,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遗憾,比如你很用心,却依然无法追到的初恋;比如你很努力,却依然无法取悦的父母;再比如你很执着,却依然无法考取的大学,不管结局是不是满意,这都是命运的安排,虽然没有跟初恋厮守,却可以在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中,读懂爱情的真谛;虽然父母一直严厉,却让你逐渐领悟到他们望子成龙的良苦用心;虽然没有跨入理想中的学校,却也给了你一个不断拼搏的理由和动力。
大学既不是起点更不是终点,应该算是个转折点吧,具体会折去哪里,没有人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只是你的这一条,可能会走起来更曲折一些,但只要肯努力,一样可以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