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一年,你匍匐在山路上,不为觐见,只为贴近我的温暖。可是,我又该如何贴近你的温暖?
传说转动经轮可以让人从痛苦中解脱,于是,在每一个阳光如琉璃的清晨,每一个晚霞如锦缎的黄昏,在每一处牛羊结群的河畔,每一片经幡飘动的山坡,我用心播转着经轮,不为忘记你,只为将你刻于骨,铭于心,让你的灵魂在我的血液里睡眠,直到永远。
我不知道拉萨城中是否还流传着我们的故事,我不知道布达拉宫里你睡过的床塌是否还有余温,我不知道玛吉阿米酒馆里的年轻人们是否还是夜夜如疯。我只知道我再也见不到那个叫宕桑汪波的俊美倜傥的青年,你再也找不到那个叫达娃卓玛的琼结姑娘。
佛说,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又下雪了,白色的雪反射了阳光,俊朗如你。白色眼圈的画眉鸟飞来又走了,在一片铺天盖地的白色里,我又想起了你,你的眼睛,还有你的诗。
那段日子里,你总是如期而来又如期离去,你是酒馆里最耀眼的男子,俊美,高贵,忧郁,我是跌落于风尘的女子,渴望被爱包裹。红尘如泥,我们终于一起陷了进去,直到如今,我还记得你眼里的忧郁像一块玄冰从不融化,你的灼热胸膛像一朵火焰难以熄灭。
格桑花开了,空气似乎都是粉紫色,花香漾漾,你像一片彩云般骑马从光晕里走来,我欢喜地跳到你的马背上,很分明地我感受到了你脊背上的温度,你回头微微笑着,嘴角弧度优雅……这样的梦总是温暖而短暂,如同那些个我拥有你的夜一般。
佛说,不过是昙花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
我总觉得是那场毫无征兆的雪带走了你,它是白色的妖精,外表纯洁却内心贪婪,她独独占有了你,但又不是你自愿的,因此,我已经原谅了你的不辞而去,我只是恨雪,恨雪而已。
可恶的拉藏汗押解你去了那遥远的京城,从那以后,我丢失了你,从那以后,泪淹没了我。那天,我跪在雪地里,祈求佛能让我再见你。我泣不成声,可佛却无动于衷。
你说,手写瑶笺被雨淋,模糊点画费探寻。纵然灭却书中字,难灭情人一片心。我相信我拥有过你的心,纵然是片刻。
你是我的佛。红尘陌陌,你是莲花一朵,于无垠沧海中救赎了我。
现在的我很好,你走后我嫁给了一个老实巴交的银匠,他没有你那多情的眼,没有情话绵绵,却也知冷知暖。只有在梦里,我才是最快乐的:我拼命地跑,终于沿着你的痕迹到了掩埋你的纳木错湖边……
湖水澄澈,像你的眼睛。尘埃已将你的遗体掩埋,我只是觉得从你的眼睛里,会开出一朵寂寞的格桑花来。
每个夜晚,我匍匐在湖畔,不为觐见,只为贴近你的温暖。
(笔者注:本文根据仓央嘉措的传说所作,以与其曾相恋的女子口吻诉说后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