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没钱可以，千万别有病。穷人有了病，只有等死。”
1
“闺女，爸这一年来稍微走走路就胸闷！”
“爸，我带你去检查一下吧，拍个片先看一下。”话一说出口，我已经能猜到父亲的回答。
“暂时不会有事的，稍微再等几年吧。”
心疼着父亲，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2016年8月底，55岁的父亲回到了煤窑上工作，几天下来，做不完的重活早已压的他喘不过气！
将近12小时的工作时间使他回家后脸上从不会有笑容，甚至饭都懒的吃就倒在床上。
这时，我从来不敢多说一句话。
“爸，要不咱别干了！”这句话不知酝酿了多少次从未说出口。父亲的痛骂我是见惯了的，这个家，现在还需要他撑着。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不干活，全家四张嘴怎么办？”
儿女羽翼未丰满，还不能拍拍胸脯对父母亲说：“爸妈，我养你们。”
9月，我背起书包到了远方求学。父亲依旧做着那份超出自己能力的工作，母亲拖着带病的身体照顾着父亲的起居。
不到半月，便传来噩耗，父亲工作时不慎摔落，导致股骨骨折。在床上一躺就是三个月，待到刚能拄着双拐走路时，母亲也急诊住进了医院。
母亲的病早就有预兆，但一直拖着，因为穷，舍不得去看。
医院，穷人进不起，也不敢进去。这大概就是穷人的悲哀。
2017年2月，父母身体好转，我开始继续南下求学。
5月，父亲常常在电话里讲，他的腿疼的厉害。在远方的我更多的是无奈，跑去医院挂个号向医生详细说明父亲的情况，得到的总是千篇一律的回答：“原因很多，得带病人来才可以。”
我知道，父亲的腿疼的厉害，不然，他不会常说的。
“爸，再等我几天！”
6月底回家的第一天，我带着仍旧拄着拐棍的父亲去了县城的医院，楼上楼下来回跑着。
2
虚惊一场，父亲腿部并无大碍。
来一趟医院不容易，带着父亲顺便去做了个心脏的彩超。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二三医生盯着那个仪器窃窃私语着，不知在议论着什么，将近一个小时才把彩超单打印出来，当时已近下班，父亲说：“肯定心脏有问题，暂时不会有事的，不用去问医生了，回家吧！”
不顾父亲反对，执意要去问一下坐诊医生。刚跑到二楼楼梯口碰到了下班的医生，他匆匆一扫那页彩超单，丢出两个字——“没治”，便匆匆离去。
我想那个医生可能不清楚“没治”两个字对一个家庭来说有多大的分量，说的那么云淡风轻，甚至来不及解释一下。
不敢想太多，抑制住眼泪跑到门口找父亲，撒谎说：“下班了，没找见医生。”
后来，那页彩超单被父亲收了起来，没有人再见过。
3
2017年8月8日，大学的一位学长在公众号更新了一篇文章——《爸，我们都在外面等着你》。
这使我前所未有的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并且又极其惧怕这死亡。
学长的父亲60了，四天前病重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双脚浮肿，嘴唇发白，身形憔悴，说话有气无力……
那病例诊断单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心功能不全，二尖瓣关闭不全，心房颤动……”而这些字眼我在父亲的彩超单上同样见过。
学长说在谈到重症病房费用时，他内心里是害怕的。他写到：
这就是一个贫寒家庭的悲哀，生病不敢轻易去医院看，看了又掏不起昂贵的费用。
4
回家的这些天，听说了太多有病不敢看的例子。
一亲戚常年腿疼，近来走路都成了问题，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早已结婚，二儿子至今未娶妻，她说现在手里虽稍微有点儿闲钱但也不敢去看病，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
近来同村一人外出打工不慎摔落将脊椎摔断，20多万的治疗费用让整个家庭不堪重负……
贫穷意味着面对病痛只能默默忍受。
穷人也只是偶尔怨天尤人，但依然会继续努力生活。
不是贫穷者不努力，只是现实就是如此。
有多少个家庭依然被贫困的大网覆盖着，这些家庭最怕的不是贫困，而是生病。
穷人病不起。
多少父母还未来得及看着孩子长大，便已被病痛折磨的体无完肤。
也许贫穷并不可怕，因为贫穷者还懂得吃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