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情忆(三)

   在林家的日子,小妹经常在闲暇的时候拉着我到屋后果林去玩耍,还教会了我许多乡间小孩儿独有的本领。她家屋后的斜坡上有一大片果树林,有桃树、李子树、枇杷树,还有梨树、核桃树、板栗树……而且这些果树已有些年份了。树干粗大高耸,树冠浓密宽阔。她告诉我采摘不同的果子要用不同的方法。核桃果实挂在高高的树冠上与树枝紧紧连在一起,即便用竹竿挥打,也很难落下来。小妹把竹竿的一头用刀从中剖开,然后拿一根细小的竹棍横插期间,竹竿顶端形成一个“十字”,剖面出现一道细细的裂缝,用竹竿“十字”裂缝插进核桃枝,通过转动竹竿,核桃枝折断,累累果实随之落地;采摘梨子和板栗则不用这种方法,小妹从柴堆里拾来两截擀面杖粗细的木棍,然后使劲朝着果子密集的方向扔上去,顿时在松软的泥土上布满了果子。一次,她带我去采摘板栗,因板栗的外皮包裹着一层长长的刺,那板栗就是一枚枚刺球,一不小心会扎破手被指。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掰开刺皮将板栗取出,她笑我太笨,结果她用围裙把一枚枚刺球收集打包,然后堆放在石板上用脚使劲踩压,板栗全部脱落出来。

  林区的山,苍翠连绵。清晨,从高处远远看去,山峦叠嶂、郁郁葱葱,山腰间一层薄薄的烟雾似动非动、飘浮如丝;山峦之间星星点点的民居,就像一颗巨大磅礴的参天之树星罗棋布着一个个鸟巢。

   小林和妹妹每人背着一个竹背篓,背篓里面的布袋装着山核桃、板栗子。林家小妹刻意打扮了自己,头发梳得光光的,眉前留着“刘海”,头后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一身崭新的“阴丹士林”布衣服,那衣裤的褶皱清晰明了,应该是刚从箱底翻出来的。按照农村的习俗,这套服装应该是她未来的嫁衣。

   我们一行来到离家十余里地的山顶。该分手了,再翻过一座山就是公社所在地。我和华普一再劝说,小林兄妹就是不走。没办法,我和华普接过装满山果的布袋,径直往山下快步离开。太阳已高高悬挂在头顶,我和华普终于登上了山顶,回头望去,小林兄妹两还站在对面山顶上向我们挥着手。远远望去,背景是墨绿色的,兄妹两的穿着是深蓝色的,兄妹两就像童话故事里小人国里的王子和公主。我的眼睛湿润了,我的心感动了。我知道,兄妹两不舍我们;我知道,兄妹两把一生的美好愿望通过我们带往山外美好的世界。小妹知道,自己不可能嫁给山外的世界,但她穿着嫁衣把心嫁给了山外的世界……

   傍晚,我和华普回到了公社。回望林区,落日似火,天边如画。那一座座山峰隐隐约约,犹如擎天之柱撑起了多彩的苍穹。在彩色的苍穹那边寄存着我对林区、对林氏兄妹无限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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