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这个概念源于基督教教义,19世纪后才有了新的含义,被理解为人类开创世界每一千年的里程碑。
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语是中学时候看过的一本青春小说,叫《澜本嫁衣》。女主角叶知秋躲在恶心肮脏的厕所里迎接自己作为女孩的初潮,挣扎在恶臭和血腥中度过了一个世纪的跨越。我讨厌七堇年把一种真实的形态写得这样赤裸裸,为了贩卖一个精彩的故事把鲜为人知的黑暗样子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大众。让人作呕的厕所,好像那是与青春时期心底最残缺阴暗的认知最为匹配的背景。后来很多年,我已经忘了《澜本嫁衣》的内容,只记得那几个让我迷幻了好久的情节,以及听起来很神圣的“千禧年”。
千禧年的时候我6、7岁,科学上讲小孩三岁就会产生记忆,但我问过很多同龄人,几乎都记不起那天是怎么度过的。
书里都说赶上了“千年之交”和“世纪之交”是何其幸运。我常常幻想如果是发生在现在,我和我的朋友们会在宿醉中相拥而泣,感激彼此陪伴在彼此生命里走过一个世纪,该是多么震撼和激动人心的一个夜晚。但我实在没有一丁点关于它的记忆,好像根本没有经历过那个时刻,所以不觉遗憾。这是我的风轻云淡。
后来再接触到“千禧年”,是在张国荣的歌词里:2000年0时0分,电视直播纽约时代广场的庆祝人潮,我有没有见过你?
再后来,是在白岩松的书里。1999年12月31日凌晨,白岩松来不及激动和感慨万千,心如止水地做着一个新闻人该做的工作。工作结束后,困到不行的白岩松倒头就睡,忘了这是一个新的世纪。
“有很多事情,在想象中发生的时候,神圣无比;而当真实的发生到来的时候,人们却失望地发现,它并不如想象中的神奇与壮观。”这是白岩松的风轻云淡。我很好奇是怎样的修炼会让一个人在一生中最有仪式感的一天也能如此淡然。
后来我常琢磨前面那个对于千禧年发生在现在的幻想,它如此熟悉,好像只是一个终极版的跨年仪式。在我们每一年,特别是到了下半年的时候、一年尾声的时候…“跨年”变得神圣无比,好像一道曙光照耀着前方灾难不再堆积如山的路。听说人在现实面前无能为力的时候总习惯于寄托于神灵,大概“新年快乐”和“新的一年一切都更好”这类说词也是一种神灵的存在。我们像爬山的人,在倒计时的引领下以为刷新世界的一刻就能停歇、能松懈、能回望来时的路、能展望新的征程。然而一年又一年,与灾难纠缠,与盼望厮磨,时间的分界线原来只是路途上一个又一个记载着路程的石碑。它们没有任何主观作用去释怀过去,去规整以后;有作用的,只是反反复复被自我暗示欺骗后的自我意识。
这种淡然只属于少部分理性者,我依旧热衷于“生命仪式”,它和我追寻“生活意义”同理,让生命更渴望延续下去。
但我赞同另一种淡然,不是实际和幻想的差距让人开始懈怠盼望,而是淡然世事。跨过一个千禧年,依旧日出日落,依旧负重前行,变化的只是是走过千山万水后的前行态度。
期盼和幻想都是欲望,无欲则刚。
PS:可我还是很想知道你们记忆里千禧年都是怎么度过的?心里什么感觉?周围一切是什么样子的?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