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是个煤矿比较集中的地方,在北方,这样的地方,相对于其他乡镇,算是相对来说比较富裕些吧。虽然大家都是努力工作来过得下去,但今天来看,在当时还是有个单位比较好,因为周边乡镇的人大多到本镇出力赚钱或是做点小买卖糊口。
有那么一群人,专门从事“推车子”的工作,类似于今天的运输队,不过更像泰山“挑山工”,他们在当地被称为“车伙子”,实际上是有些贬义的,因为就是光凭借力气推车子赚钱,不怎么被人看的起的。我小时候还见过这些从业人的,大概1990年前后吧就再没有了,看上去都是很朴实的汉子,因为我也是农家出身,很了解农民的生活艰辛,看他们同情,也自怜没有大富大贵的出身(当时很小啊)。当时老家宅子在路边,路修了几次,高上去了,家里的院子已经很低了,堂屋也很低,母亲就跟父亲商量着找“车伙子”来,从河边推来了好多土,自己垫起来了,因为有这个事,所以对他们印象挺深刻的。
这是一个老奶奶给讲的真实故事:有一组“车伙子”经常从南部山区推粮食或者石料等较重的东西入本地。七八个在一起断断续续的干了数年了,彼此之间,互相帮助,感情深笃。
那时(反正是年代不详了,可能解放前)两个乡镇之间是有一个大陡坡隔断的,推车子想过来,必须要两三个人合力方能推过陡坡。车子就是那种木头车,一边一个大驮筐,长方体的那种,特别能装货,车把上有“袢”扛在肩上,能用上全身的力量。
一个初冬的晌午,他们有走到了这个大陡坡前,歇息一下准备跨难关。其中一个红脸汉子因为家中有事,想早去早回,准备第一个过去,而他是很强壮的,素来以强壮出名,他招徕着伙计们帮忙拉车前进。有两个小伙,刚干时间不长,想多歇歇再走,便戏谑的说“哥,你这么壮,不试试一个人能不能推过去啊?”另一个说“人家那个鱼头村的大柱子,大家都传他能自己推过去,哥,你不试试,咱也长长面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哈哈起来,都鼓动着红脸汉子试试,他脸更红了,手心里啐了一口唾沫,拾起车把,向陡坡一步步走去,30丈、20丈,10丈……
大家伙远远的看着他,想着他估计会知难而退,放下车子等着帮助。但是他没停下,手哆嗦了,腿发颤了,还在咬牙坚持……
30步、20步、10步……红脸汉子觉得自己自己已竭尽全力,但还差几步,一股子狠劲和“犟劲”上来了,死命的用尽全身力气拱上了大陡坡!
其余的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噗”的一口血水,从红脸汉子口中喷了出来,湿透了胸前的衣服。带着惊讶,带着后悔,更多的带着泪水冲到红脸汉子身旁扶住了他,他们都是好伙计,老兄弟,没想到会这样……
从此以后,这个运输线上,再也没见过那个红脸膛的汉子……
我很想知道那个红脸汉子的后来,可老奶奶说,不知道!你就记住,“犟活”不能干,伤人伤己更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