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毕竟是隐太子十三铁卫头领,武功卓绝,身手不凡,当即一个纵跃,踏进屋中,在来回穿梭的六十四把飞刀缝隙之间游走,其间分寸,和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几乎游走在毫厘生死之间。
站在屋外的李纯频频点头,似乎很是满意,而站在他身旁的雪儿也为她的沈大哥吶喊加油。
可就在这时,沈楠突然感到腹内一阵气血翻涌,头脑恍惚,身法越来越慢,脚步越来越虚浮。
见此情景,李纯觉得有异,当下不敢耽搁,使用八步赶蟾身法游走近沈楠近前,想带他出屋,可他已半昏,于是将他扑倒在地。
沈楠倒在地上,只见眼前乱刀舞动,白光闪成一片,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当沈楠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眼前模糊一片,只有一点烛光慢慢引领他走出黑暗,屋内景物周围轮廓慢慢显露清楚,这才发现雪儿恬美的小圆脸上眼睛红红一片,珠泪点点,眼里雾气迷蒙,似是哭过,当看见他醒了,忙拭去泪滴,转身呼喊老者。
“爹,他醒了”言语中雪儿藏不住的喜悦溢于言表。
“易先啊,你这是怎么弄的啊,一身重伤不说还身中剧毒啊!”
“我还能活多长时间啊”
“难说,你中的毒是江湖排名第一的奇毒,众王之王!”
“看来,我沈楠必死无疑了!”瞬间,沈楠脸如死灰,了无生气。
“此毒有个特性,它本质是剧毒的三头蛇毒液,只不过此毒制作方法为将上千条三头蛇密闭一小坑中,其蛇性情凶残,本就相互残杀,相食,又密闭绝境之中,更是残杀不止,九九八十一天之后,最后吞噬所有蛇后仅存的那条蛇的毒液就是众王之王!”
沈楠一听,更加绝望,想不到李恪的毒蛇钻竟煨了天下第一奇毒。
雪儿在旁边一听,顿时哭的梨花带雨,止也止不住。
李纯看女儿用情至深,难以自拔,心中疼爱却爱莫难助,只能摇头叹息不止。
“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看着女儿声线哽咽,双眼通红,李纯心中不忍,当下跺了下脚,似是忍痛割爱道:“罢,罢,罢,算是你这臭小子有福!”
只见他话说完,跑到屋外院中菩提树下,用锄刨挖出一个红葫芦。
“非是小老儿我小家子气,只是这红丹玉露酒对平常之剧毒药到病除,还能大增功力,可它解不了众王之王的毒,你沈楠喝了它只能延长你命数,减轻众王之王的毒性,但当这酒一尽,你命依然不保,与其给你喝,还不如留给其它急需之人”
“爹,等沈大哥喝完,到时你可以再配药呀”
“傻孩子,此酒用的是成了精怪的妖兽,千年吊睛白额虎的虎骨熬制了十年,捕杀它时,还是我师傅他老人家在世亲手杀的,我只对医术感兴趣,只学了他传下的医术,对于武艺涉猎不多,不像我大师兄,他学了武艺,二师兄习传了他的卦数!”
听闻老爹如此一说,雪儿姑娘真真是心如油煎,就算老爹武艺高強,这千年妖兽岂能说见就能见到,就算捕到,那还要熬制十年,十年,她的沈大哥到那时怕早成白骨一堆了。
听了老者一番话,沈楠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眼神一黯,道:“谢谢师傅美意,此酒于我不过是延命而已,还是留于他人救命之用吧!”
“沈大哥,我不让你死”雪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也是你命数使然吧,先是受了剧毒,再身中数处刀伤,本该一时三刻必死无疑,却因重伤毒血流尽,减缓了蛇毒发作时间,再加上我那紫丹枫露酒也有解毒功效,你又习武之人,身子骨硬,才让你挺到现在。”老者抚着颌下白胡摇头道。
“我不怕死,我只是有个心愿未了,让我死前再见她一面,她若安好,我便放心离去,她若不在这人世间,那我又何必留恋这人世!”沈楠心中挂念着的那个人,便是他日思夜想的公主,不知她此时身在何处。
“你在说谁呀,莫非你已有心上人”看着雪儿姑娘大睁的两眼,眼神中透露出锥心的痛,沈楠下意识的避开她的眼神,扭过一旁,却不禁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将死之人,却又引得雪儿姑娘垂怜,害她挂念心间,真正是该死!
想及此处,沈楠哂然一笑。
“这样吧,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我给你写封信,你带上这红丹玉露酒往千雾山去找我大师兄,兴许他有办法。”说罢,老者去烛灯下写信去了。
“爹,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老者呵斥道。
“我不管,沈大哥路上也需要人照顾”
“好吧,好吧”老者终于拗不住女儿请求,只好让步。
一夜无话,第二日,沈楠与雪儿吃罢早饭,动身出门。
一路上,诺大的宋家庄死气沉沉,田园荒芜,不见人烟,偶尔路过几处人家也早已人去楼空,只剩荒草长满在屋内,爬山虎爬满了墙壁,断墙残壁间有几只野狗互相追逐嬉闹。
沈楠心下奇怪,于是问雪儿:“怎么这老大庄园不见人烟啊”
只听雪儿姑娘哀叹一声道,“三年以前这庄园还人丁兴旺,只因千雾山来了个妖兽,头大如斗,眼如红灯,更可怕的是身上长有数只触手,那胳膊随它心愿见风而长,可长可短,被它逮到的人或牲畜,都被它一口吞下,我的亲生父母也被它吃掉了!”
原来雪儿并不是老师傅的亲生女儿,眼见她勾起伤心往事,神情黯然,沈楠不便细问下去。
“这一庄的人在那一夜尽被那怪物尽数捕杀吃掉,本来都是乡里乡亲,鸡犬相闻,自小在这里长大,也亏得干爹一行人冒死相救,才让我死里逃生,我父母却没我这么幸运,他们被那妖兽的触手抓住后拼命把我扔给干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他们临死时绝望的眼神”说到这里,雪儿已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将脸扭在一旁却掩饰不住峰肩一耸一耸,显是恸哭欲绝。
听到这里,沈楠气愤难平,“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哪里钻出这么个畜生,雪儿姑娘,拼得我残命一条,一定杀了它,帮你报仇”
雪儿听沈楠这么说,急忙扭过身来,脸上泪痕犹自不顾道:“沈大哥莫要平白断送了性命,当日我爹的师傅带领他六个徒弟尚且不敌,只是重伤了它,使它平静了几年,可我爹的师傅和三个徒弟尽皆惨死,我爹的大师哥也受了重伤,这些年在山上边调养,边训练招募来的义士好防的那怪再掀波澜,为祸人间!”
说着话不觉已到了千雾山山脚,抬头仰望,只见此山山顶始终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隐隐还有雷声相伴。
大师兄家就住在此山脚下一片郁郁怱怱的竹林中,欲到那片竹林处必须从山涧瀑布处经过,走到近前只见瀑布高达百尺,宽数米,水声隆隆,似一条白练,嵌进这绿水青山之中,旁边有索桥,索桥被一团水汽氤氲着,阳光洒下,一道彩虹横跨索桥,真个是人间仙境。
桥上水滴湿滑,又摇摇晃晃,沈楠和雪儿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在桥上,看脚下瀑布流水直下入深潭,潭水碧绿幽深,这光景似曾相识,使他想起了那一日背着公主过飞天索时的情形,公主的出气如兰,温存的话语,犹在耳边,可如今,伊人又在何方,兴许与他已是阴阳两隔,想着想着,脸上神情越发黯然沉重,雪儿看在眼里,知他又在挂念某人,也自闷闷不乐。
入得竹林深处,只见两边繁花锦树,鸟语花香,没走几步,只见一茅草屋,环绕在一圈篱笆之中,沈楠与雪儿见快到了目的地,两人相视一笑,不由加快了脚步。
小径不长,走了没几步,耳闻叮铃铃,铃声大作,草地上的伏弩机括声响,只见数十支竹箭围着沈雪二人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