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背井离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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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一直主张“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机会一定要出去见识跟农村不一样的天地。可是,当这一天来临时,我居然胆怯了。

想到要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乡,我其实挺不习惯的,也有些畏惧。在家乡,有田地有自己的亲人,自给自足,踏踏实实过日子。虽然没有什么钱可以剩下,但也够用。自己的劳动,能保障自己和家人的日常所需,牲口好卖的时候,能多一些存款。

不过先生已经出去闯天下了,我呆在农村总归不是办法。而且大宝已经六岁了,正是让他见识广阔天地的时候。只好背井离乡,忐忑不安地带着大宝走向那叫做城市的不同世界。

先生为了迎接我们的到来,租了一个单间,大概十平米吧。这里的一列平房,都是出租的,很便宜,带公厕。不过跟老家一比,这里就很憋闷了。

想到老家的房子不用钱,还有大把土地可以养鸡鸭鹅什么的,多广阔的天地啊。来了城市,到处缩头缩脚,无用武之地,带出来的那点积蓄,没一段时间就不够用了,生存的压力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眼前。只觉得焦虑、紧张、不安,什么都来不及想,什么也无法想。只知道赶快赚钱,好支持日常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找工作不容易,农村来的妇女,农活手艺什么的在城市走不通,只好在先生的饭店帮忙。饭店不大,他们几个人干足可以应付,为了帮我过渡,我就只好天天在店里帮忙洗洗刷刷。但其实我很失落,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与发展方向,好像自己什么也抓不住,不安极了。

大宝上学年龄到了,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学校。学校也不容易找,好学校费用高,条条框框挺多的,后来给大宝找了一所务工子弟学校,费用便宜,中午在学校吃一餐,其他时间回家。学校离饭店有几个公交站的距离,为了省交通费,我经常会骑单车去接大宝放学。

由于自己的不安感,我把这种情绪也传递给了大宝。给大宝制定了学习计划,各种自律自强的条文,期望孩子学习优异,在校表现良好,长大做个有出息的人,以后光宗耀祖,回老家才不会丢人现眼。

总感觉我们农村人干什么要到大城市发展?不就是为了成为人上人吗?那么吃得苦中苦就是必须的。农活那么辛苦,我们都不怕,读书嘛,只要努力一定能读好的。所以,我每天晚上都会盯着孩子把作业做完做对。然后一起阅读书籍,分享心得,或者互相讲故事。

以前我们读书,好像跟父母没有关系。爸爸妈妈忙着农活,根本没有时间管我们,我们都是自己读书自己做作业,做完就干农活。来到城市,发现孩子读书跟家长是挂钩的。默写、听写、背书、签名,都需要家长的协助。感觉自己也从头再学一遍课程。

辅导久了,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一天不辅导,做家长的都不放心,感觉我来到城市,重心都在孩子身上。以前在农村时,对于大宝我都是放养的,就像养一头牛一样,只负责提供生活必需品,孩子随着自然生长,他是长成树还是成为草,我都没有紧张感。怎么来了城市,我的观念完全变了呢?事无巨细的,全面监控孩子的学习及生活。

孩子被我一盯,也挺紧张的,一改在老家的顽皮,每晚吃饱饭,就跟我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做作业。有时候背书什么的,想蒙混过关,我都会备小竹子打大腿,不努力就挨揍。

孩子其实也感受到我的变化,不敢太拂逆我。他也在适应中。每每不顺心的时候,就说:“妈妈,我们还是回老家吧,老家的学校也挺好的,这里太压抑了,没意思,每天就学校、出租屋,两点一线。我想我的小动物们了。”

其实我也挺想的。不过老家能走出来的年轻人,就没有说要回去的,那会被家乡的人耻笑的,每次有人走出去都会让邻居羡慕半天呢!说明他们有能耐。为了面子,在城市跪着活也不能回老家。只好敷衍孩子说:“大宝,这里有爸爸在。虽然妈妈没有工作,但是妈妈可以辅导你读书啊,爸爸赚钱养家不容易,我们要读好书,让爸爸放心,知道吗?”为了面子,我们两母子就死磕在读书上了。这时候的我,早就忘记“行万里路”的真正意义了,每天束缚在这十平米的一方天地里,只能在书籍里寻找安慰。

每天除了接送孩子上下学,我都会去店里帮忙。现在为了照顾孩子,更加觉得工作难找了,安安分分在小店帮忙,幸亏开得是饭店,结余不多,吃饱饭倒是没有问题的。日子就这样细水长流地过着。

虽然自己一直在扮演母亲的角色,做着家庭主妇的活,觉得自己好像很没用一样。但每当孩子搂着你的脖子,对着你说:“妈妈,宝宝好爱你噢!”就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看着孩子慢慢成长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特别是先生说:“老婆,你养育孩子,多么了不起啊!我的责任就是好好工作,努力养家。”我每每都会特别感动,觉得为了家人为了家庭,付出自己的全部是非常值得的。虽然,圈子变得越来越小,生活基本围着家庭转,也会觉得委屈。但是想到事情总有得失,凡事没有完美,顾家就很难兼顾好工作,这都是生活的代价,长大的必然结果,也就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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