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海豚们:
你们好!
相遇仅仅只有一个月,而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春秋的故事。
首先老师要向你们说声抱歉。带着对刚刚毕业远去的明德班的种种不舍,我风尘仆仆地走向你们。还来不及整理那些复杂的情绪,就那么猝不及防地面对了茫然的你们。纵然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想要拉近我们的关系,但终究还是有一些伤害已经造成。
在开学初的一周里,老师每天想着怎么讨得你们的“欢心”,布置开学仪式、准备小礼物、穿插小笑话······当在第三天给你们发放小蛋糕的时候,我信心满满地问你们老师给的蛋糕甜不甜时,你们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地说“甜!",我心中一阵窃喜:终究还是孩子,收服你们太小儿科了。这时我注意到了小彤,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冷眼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挤出一脸笑地走向她:“小彤,你怎么不吃呀?”她眼睛都没抬,脆生生地说一了一句让我瞬间心碎的话:“我要找我们任老师吃!”我腹诽着“喂不熟的狼崽子!”,再深吸一口气,说“好呀,任老师现在在一年级组,你下课去找她吧。”回到办公室,我冷静下来进行了反思:
是孩子的错吗?不是!恰恰相反,这是多么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呀!这也充分说明,我的前任(任老师)给我交接了一群无比纯洁、可爱的小海豚呀!所以,是我错了!老师带着强烈的目的性接近你们,希望你们很快能够喜欢我、接纳我、进而配合我。这样的初心是不纯粹的,有些急功近利,有些太过赤裸裸。在部分同学依然对抗、排外的表现中,我露出了一个成年人的不堪面。我相信,班里很多同学迄今为止都依然对任老师心怀不舍,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友好相处。更换老师,这对年幼的你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挑战?而我却无耻地认为,你们理所应当地很快地接受我。孩子们,如果说老师还有一些无心之失,也请你们原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老师会给予你们更多的包容,同时,也请你们继续爱着你们的任老师、郝老师、王老师······没关系的,只是你要记得:吕老师、崔老师、刘老师的加入,不会挤占他们的位置,仅仅只是,仅仅是,在万正小学多了一群人来关爱你们。
小海豚们, 请原谅老师的心急和恶意的对比。 老师带着还未转换过来的高学段教学思维开启了给你们的教学。课堂上的诸多不配合,课下的诸多看不上眼、作业本上的诸多不满意······汇聚成了一股强大的负能量,我大刀阔斧地开展着一系列的“变革”,不曾想过你们是否能跟得上我的脚步。
在某个夜晚,小鑫的妈妈给我发信息说孩子明天可能交不了家庭作业了,我不假思索地就回复了:“他课后服务的时候一定发呆去了,多一半孩子都在学校写完了,他干什么去了?让他和我通话!”说罢我就拨通了语音电话,不由分说一通指责和质问,孩子在那头已经明显带有哭腔了,各种解释说他在学校没有磨蹭。我的惯性思维又作祟了:“你还撒谎!那你说你当时干嘛去了,明明时间管够·······”没等我说完小鑫彻底崩溃了,在电话的那头嘶吼着:“我没撒谎!我讨厌你!我要去校长那告你!”说实话,一瞬间我愣了,茫茫然地挂了电话后思考良久,又拨回去,孩子已经拒绝和我交流,我让孩子妈妈接通:“小鑫,老师说,你来听,或许你当时确实有在认真写作业,但是直到现在还没完成也是事实,如果老师真的冤枉你了,请你明天正式作出解释,老师会正式向你道歉。”说完,我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心里酸酸的,明明我在很努力地去帮助他们,回想接手这个班所经历的一切,真的想哭。不说是殚精竭虑那也是用心良苦的。无数次加班备课,因为需要仔细分析陌生的学情,需要针对他们现有的基础去调整教学难度,从8月23号上班到9月10号的中秋节都在加班未曾休息过,当初带六年级毕业班都不曾把作业带回家批阅的我,最近几乎天天回了家都得挑灯夜战……还得抽空去购买各种讨好他们的小礼物、小零食……还得在深夜里和好多的家长了解孩子的情况……还得忍受个别家长的质疑……一把辛酸泪只能肚子里咽。想当年,我也是上上下下受尊敬受爱戴的老师;想当年,我也是时时处处游刃有余的老师;想当年,我也是里里外外叱咤风云的老师……一夜难眠。
第二天,我调整了心态想着肯定是冤枉孩子了。大课间做操的时候我走向他,明显他眼神在躲闪,然后我突然发现他呼吸有点困难,连忙问怎么了,孩子给我说他哮喘犯了,鼻炎也犯了……瞬间我想到了自己家孩子这几天鼻炎犯了的难受样,心一紧。“那你昨天的课后服务时干嘛了?”“老师,我当时脑袋就很难受。”我赶紧摸了摸他的头说:“对不起呀,老师冤枉你了。”他开心地带着厚重的鼻音说:“没关系老师。”中午,他妈妈请假了:孩子感冒高烧。我的那个心痛呀,以一个当妈的经验,昨天晚上他一定就有感冒的征兆了。为什么那么心急?为什么不给孩子留点缓冲时间?
回想自己这焦虑的一个月里,真的是他们太弱?还是我太心急了?妄想一个月的时间里让他们适应我的节奏和风格,还一味地去催促和指责。小鑫的事件提醒了我,放慢速度,让他们慢点跟上来。
小翔是班里比较调皮的孩子,在某一次上课频繁捣乱后我严厉地训斥了他。下课后他突然来到我的办公室,我们年级组的老师们正在埋头集体备课,他就那么直直地向我走来,走到我跟前说:“吕老师,你天天说你们明德班学生多好多好,那他们就不犯错?你就是像对我一样对待他们的?”办公室老师们一片哗然,瞬间笑出了声……我怒火中烧:“我的明德班学生就没你这么差劲儿的!”孩子掉头就走了,办公室老师们都在说:你们班孩子可真是胆子一个比一个大!
还在气恼中的我突然转念一想:明德班没有调皮捣蛋的?没有?有!各种不省心的还挺多的!原来因为不舍所以我已经自动屏蔽了明德学子们当初如何把我气哭的种种“恶劣行径”,只记得我们如何完美地告别。他们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当然和我有高度的默契和配合。而小海豚们,才刚刚认识我不到一个月而已!我对他们又了解多少呢?凭什么要求他们那么小的人儿很快熟悉我呢?瞬间我又豁然了接着去上了一节班会课——《超越》。我和孩子们讲了很多明德学生的趣事和糗事,他们笑得没心没肺的。尤其是小翔同学,他还问我:“你是不是很想你的明德学生?我和你们班的那个班长一栋楼,你想她了我给你捎句话!”多么淳朴的孩子,我收起笑容,严肃地说:“明德班是很优秀,但是你们会超越他们的!因为,吕老师已经有了更多的经验,你们站在了他们的肩膀上,我们一定可以超越他们的,因为你们有我!”在孩子们突如其来的热烈掌声中,我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第一次为他们掉下了眼泪。多好的孩子!
小海豚们,也谢谢你们给老师的感动。 记在开学第四天的早读时间,我让你们撤掉了所有的名字牌,我说我们玩一个游戏吧,凡是我说对名字的同学,证明你这几天也在努力让我记住你,奖励一个奶糖,凡是我说不上名字的同学,证明你在这几天上课不配合老师,下课不亲近老师,那么你给老师买一个棒棒糖。至今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我一个一个念出你们的名字时,那一张张惊喜的脸。小赫同学,也是班里数一数二的调皮,当他自信满满地站起来时,我假装思考“这是个谁来着?”,小赫急得快哭了,“老师,你忘了?我呀!昨天还帮你去办公室拿手机的呀!你忘了我的名字了吗?”我想他那涨红的脸一定不是害怕下午得买一个棒棒糖,而是害怕我的心里,没有他。这一幕幕如今想来都忍俊不禁,你们是多么可爱的孩子呀!
在这个宁静的周末黄昏里,我突然想起来张爱玲的一句话: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说一句:“哦,原来你也在这里。”好巧呀,在你们刚刚明得事理、习得规矩的最好年华里,我们遇见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好说:“我们一起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