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萧野（杨振华）
在时光的长河中，栾树宛如一颗璀璨而又独特的明珠，承载着岁月的故事与情感的波澜。“史铁生笔下的栾树，是一场盛大的秋天，象征着绚烂的一生。”每当秋风吹起，那一张张栾树的摄影作品如同纷飞的彩蝶，在网络世界里漫天飞舞，而这一句流行文案也如同一缕神秘的丝线，牵引着我走进栾树那如梦似幻的世界，去探寻史铁生文字里栾树的模样和背后的故事。于我而言，此前对栾树的认知，仅仅局限于眼睛所捕捉到的那一抹表象，犹如雾里看花，虽美却不够真切。
犹记得拥有相机后的第二年，像是赋予了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开始热衷于观察身边那些看似平凡的花草树木。我如同一位寻宝者，寻觅着每一株植物在镜头下的最佳呈现方式，思忖着哪一种适合作为画面的背景烘托氛围，哪一种又值得特写来展现其独特的韵味。在夏末秋初之际，栾树花开的盛景闯入了我的视野，我毫不犹豫地用相机记录下这惊艳的瞬间。
栾树花开，仿若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那一朵朵微小的花，哪怕如萤般渺小，却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它们在枝头簇拥着，像是繁星洒落人间，每一朵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汇聚成如同金色火把般的花簇，点亮了整个秋天。当秋风轻轻拂过，那些黄色的小花如流星雨般纷纷扬扬地飘落，细密地铺满了整条道路。行走其间，仿佛踏上了一条由金色锦带编织而成的神奇之路，它明亮而顺畅地向远方延伸，“前程似锦”这个原本抽象的词汇在此刻变得如此具象，仿佛脚下的路就是通往美好未来的康庄大道。那满地金黄的花朵，明晃晃地闯入眼帘，就像金粉一般，撑满了整个视线，让人无处躲闪，深深烙印在记忆之中。有朋友形容我拍摄的画面是一场“金雨”，这个绝妙的比喻瞬间击中了我的心。后来偶然得知，栾树竟有“金雨树”之称，英文名为“golden rain tree”，这让我不禁莞尔，还跟朋友开玩笑说：“这都是我们中国金都加工金首饰的下脚料，就这样随意撒在路上，真是大自然的奢华馈赠。”
随着秋风渐劲，栾树又换上了另一番迷人的装扮。那一串串粉色的小灯笼挂满了枝头，为萧瑟的秋天增添了一抹温馨而浪漫的色彩。走近细瞧，一颗颗栾果恰似三只醉红的眼睛组合在一起，它们静静地挂在那里，仿佛在洞察着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它们知晓秋天的萧瑟与寂寞，却不甘于被暮秋的荒凉所吞噬；它们能读懂人们心底的悲伤，却始终怀揣着希望的火种。它们就像一盏盏路灯，在寒秋中点亮了前行的道路，也点亮了人们心底那片温暖的春天。那一路深浅不一的粉色与深红色，宛如我们初见时的羞涩模样，带着青春的懵懂与纯真；而那一大片壮阔的红色海洋，又恰似热恋时的激情澎湃，燃烧着爱的火焰。它们似乎在轻声诉说：“别怕，哪怕秋霜降临，哪怕寒冬将至，我们也要手牵着手，去欣赏那最绚丽的夕阳，去拥抱生命中的每一份美好。”
我怀揣着对秋天的热爱与对栾树更深层次的好奇，重新翻开了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在他的笔下，栾树有着别样的风姿。“那儿有几棵大栾树，春天开一簇簇细小而稠密的黄花，花落了便结出无数如同三片叶子合抱的小灯笼，小灯笼先是绿色，继尔转白，再变黄，成熟了掉落得满地都是。小灯笼精巧得令人爱惜，成年人也不免捡了一个还要捡一个。”这段文字犹如一幅细腻的画卷，在我眼前徐徐展开。我仿佛看到了那几棵栾树在四季的更迭中展现出的生命韵律，从春天的繁花似锦到秋天的硕果累累。他又写道：“少女松开了手，裙裾随之垂落了下来，很多很多她捡的小灯笼便洒落了一地，铺散在她脚下。”“大树下，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风把遍地的小灯笼吹得滚动，仿佛暗哑地响着无数小铃铛。”这些生动的描写，让栾树在美丽之外更增添了一份灵动与诗意。然而，栾树之美却与人物的悲哀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强烈的情感冲击。多年以后，史铁生得知当年蹲在栾树下捡拾栾果的小女孩竟是智障，那一刻，他开始对命运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当漂亮与弱智这两种极端的元素同时出现在一个生命中时，苦难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加倍袭来，令人心痛不已。此时的栾树，在我眼中已不再仅仅是那象征着盛大、热烈、绚烂多彩的形象，它更像是命运的见证者，承载着生命的无常与悲哀。或许，正是因为生命的脆弱与苦难，栾树才选择在秋天展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用那绚烂的色彩和独特的姿态，抚慰着世间受伤的心灵，让人们在欣赏它的美丽的同时，也能感受到生命的坚韧与无奈。
“史铁生笔下的栾树，是一场盛大的秋天，象征着绚烂的一生。”我在网络的海洋里苦苦寻觅这句话的出处，翻遍了无数的网页，却始终无果。我想，这或许并不是史铁生某篇文章中的原话，而是大家情感的寄托与传递。人们将这美好的愿望赋予了坚韧不屈的史铁生老师，希望他在人生的漫漫征途中，如同栾树一般，无论面对怎样的风雨与挫折，都能坚强地与命运抗争，心怀美好地度过此生。在栾树的身上，我们看到了生命的轮回与变迁，看到了美丽与苦难的交织，它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我们内心深处对生命的敬畏与热爱。
当我再次抬头望向栾树，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史铁生笔下的那个小姑娘。她从时光的深处走来，带着栾树般的纯真与美好，一步步成长，直至变成了如我一般的中年模样。在那一刻，我竟有些羡慕她，她或许无需像我们这般，每天被生活的琐碎与烦恼所困扰，被多愁善感和忧思焦虑所纠缠。而我，也在栾树的启示下，愿如它一般，不求拥有如盛大秋日般绚烂夺目的人生，只求在岁月的长河中，能保持一份从容淡定的心，去面对生活的喜怒哀乐，去品味生命的酸甜苦辣，安然地度过此生。栾树啊，你是大自然馈赠给我们的珍贵礼物，用你的美丽和故事，为我们的心灵撑起了一片温暖而宁静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