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了的都叫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
——《牡丹江》
“余光中的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席慕蓉的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云南人的乡愁则是一把小小的腌菜,那是家的味道,悬于背包之上。我看见腌菜的世界里,是云南人戒不掉的瘾”。法国梧桐树旁小店招牌,倏而触动我内心深处的情。
腌菜,这像是尘封的日记突然被打开,儿时的记忆涌上心头。在落日余晖下,我看到了手中拿着一把腌菜的奶奶,冲我莞尔一笑。我的乡愁便是记忆中那佝偻着背拨弄手中簸箕里青菜的奶奶。
奶奶,出身在1937年。在她生活的哪个年代里,食物可谓可望不可及。一碟小小的腌菜便贯穿了一家人整年的生活。在大年三十里,能够吃上一碗小小的米饭加一碟腌菜,便能让人心满意足。那时公社化的兴起,一切都来之不易,一张小小的粮票就系着一个家庭的命运。经过太多苦难的奶奶,学会了在饿的时候刨树根、挖野菜来解决温饱。学会把各种野菜耐心清洗、晒干……
后来,随着生活的改善,许多东西被淘汰了。可奶奶手中那把腌菜却依然散发着它独有的香味。每逢6月,一颗颗青菜,在湿润的土地里被奶奶拔起。然后经过清水洗净,水珠淌在上面,晶莹碧绿。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乖巧的躺在簸箕里接受太阳的熏陶。在一中午的时间里变的羞羞答答,直不起腰。再放在房檐下晾上两天,切丝,放盐,装坛。整个腌菜制作过程便结束了。我坐在院前的大椿树上看着奶奶炉火纯青的制作。那时我想可能这世界再也没有比奶奶的腌菜更好吃的食物了。
从日暮到渐深,车水马龙迅速取代了山野田间。我离开了幼年生活的田野,随父母投入了匆忙的城镇中。高耸的城墙,挡住了忧伤。直到后来奶奶抛下了我,去找寻她的记忆时,我再次回到了小院。破败的土墙,枯死的大椿树,满地杂乱五章的簸箕……在斑驳的梦境中,我看到了奶奶一手抱着我,一手轻翻腌菜。微风吹过,奶奶闭了眼小憩,手边落了剔透的水珠。空气中有淡淡的咸味,伴随着腌菜流逝的岁月。
“叮”梦醒了,推开窗看到东方泛白的天际。我想乡愁对于我是否太过于沉重,尚未离开家乡,却再也回不去小院。这大概是对半年后即将远行的我一种告知。再没来的及抓紧奶奶的手,可握住了伴随奶奶一生的腌菜,并带上它,渐行渐远。
——75陈文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