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时候》系列作品⑦,讲述江南水乡人的童年记忆。
“张鳅鱼喽!”隔壁的小宝,一到春天,天气刚刚暖和一点,就开始张罗着到东荡水滩张鳅鱼了。
事先做好了钩,临时到阴山背后挖蚯蚓做饵,下午,也可以到傍晚时分,撑条小木船,去东荡的浅滩布钩,第二天拂晓,再到东荡收钩,那些活蹦乱跳的鳅鱼就成为我们餐桌上的美味了。人们常说:“吃鱼没有取鱼乐。”这话一点不假。趁着夕阳西下布钩,又趁着东方欲晓收钩,鲜活的鳅鱼成为“囊中之物”时,那种快乐,真的难以言表。因此,尽管我父母不准我跟着小宝、根宝他们去张鳅鱼,但我还是趁着父母不注意,与他们一同悄悄地到东荡享受这种城里人无法享受到的取鱼之乐。
金龙在取鱼摸虾方面有特长。记得那时候,他很擅长钓鱼,钓铲子鱼,一个上午可以钓一顿午餐的美味。周末,是钓鱼最好的时机。我们那时,很少有家庭作业,即使有,也很少。我常常跟在他的身后,帮他拎篮子,可以静观,可以欢呼。钓鱼的“食”,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饵,常常是在草丛里拍的蚂蚱,也有用小麦放在嘴里嚼嚼,黏黏的,做成团,然后捏一点,安在钩上。往往为了吸引鱼,还在垂钓的水面洒一把小麦。金龙在路上告诉我:“钓鱼,千万不可心急,要有耐心。不能老是走动,不能发出声音,要静静地观察,等它真正吃下了食,才能收钩。”跟着他一个上午,绝不会失望。后来我也曾自己钓过铲子鱼,但我的收获远远不如金龙。尽管如此,我还是乐此不疲。
我和金龙还曾经一起在河边码头捉过“虎头鲨”。这种鱼肉多,黑身子。听大人们说,它们喜欢呆在码头下面阴凉处。我们村,四周环水,码头多。于是,金龙有一天傍晚到我家约我出来。我问他做什么,他说捉虎头鲨。“好啊!”我很兴奋。我找了个小篮子,带上手电筒。开始,我将信将疑,虎头鲨能捉到吗?金龙充满信心地说:“那次,你不在家,说是去你外婆家了,我跟红星一起捉过一次,一晚捉到十几条呢。”
我们首先准备到离我们家不远的古石码头。金龙嘱咐说:“我们去码头时步子要轻轻地,不要说话。到了码头,你拿电筒往石头下面照,发现了,就不要移动电筒,死死地照着它。我就悄悄地把手在旁边插下水,慢慢地收拢,就会捉住了。”我很好奇。后来到了码头,我用电筒往码头下面一照,果真有几条虎头鲨在静静地浮着。我屏住呼吸,金龙悄悄地一伸手,一条虎头鲨到了我的篮子中了。可是,其它几条受到惊动游走了。我惋惜地说:“可惜还有几条捉不到了。”金龙却蛮有信心地说:“它们还会来的,我们先到其它码头捉,过会儿再来。”
我们又来到木桥西边的码头。这个码头紧靠木桥,桥桩与桥桩的间隙也是虎头鲨藏身的好地方。电筒一照,清晰可见。在金龙的手下,虎头鲨又成了我们的“俘虏”了。这样,五六个码头捉下去,都会有收获。然后再回头,那些游走的“虎头鲨”又出现了,自然又有收获。
回家后,我们会把虎头鲨养在缸里,第二天中午从我们两家都会飘出诱人的鲜味了。
随着年龄增长,我们捕鱼方法会很多。到了暑假,用鱼叉捕黑鱼,又是一种难得享受。我们会戴着草帽,挎着小篮子,扛着鱼叉。
我们那里的成年人,几乎都会用鱼叉戳黑鱼。我们在岸边慢慢地走着,观察着,突然会发现不远处的水面,水草处,有鱼翻出水花,定有黑鱼,说时迟,那时快,手中鱼叉对准水花处就是一叉,中了!取上来,鱼叉穿身而过,黑鱼挣扎着,够惨的,但我们快乐极了。
有时,我们静静地走着,会发现在开阔的水面,有黑鱼在那里静静地晒太阳。这时,要想戳中黑鱼,不能瞄得太“准”,也就是不要正对黑鱼戳过去,要向鱼的身子下面瞄准才行,因为我们看到的鱼,是在实际的鱼上面一点。后来,学到物理时才真正弄懂。
那时,有的同学会钓长鱼,我没钓过。
有人参加过用干沟的方法将小河里所有的鱼一网打尽。
有人还用一种称为“罩”的捕鱼工具,在浅滩上罩鱼。
我们还会在岸上尽情观看鱼鹰捕鱼。几只小船上站着鱼鹰,然后鱼鹰在渔夫竹篙的指挥下,跳下河,扎猛子,一会儿,一个个鱼鹰浮出水面,骄傲地衔着或大或小的鱼,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战绩。不过,也许鱼鹰想得太美了,想吃,终究吃不下,它们脖子上都有细绳扎着,或者有小环套着。最后,渔夫将一个个鱼鹰的脖子一掐,捕的鱼全部取下,放进船舱。我们岸上人会一次又一次为鱼鹰们喝彩,同时,也为鱼鹰遗憾。
我们总不忘在挑台上放上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放大半瓶水,放些水草,养几条从稻田下水沟里捉回的锅巴鱼,其乐趣并不比现在养金鱼差多少。
到了秋天,月光下,会有好多螃蟹从河里爬上岸,只要我们敢于捉它,它就会成为大人们的下酒菜。
冬天,我们在冰封的河面上还可以找到冻鱼呢。破冻取鱼,回家又是一顿美餐。
水乡的水,为我们的童年生活带来了无尽的乐趣。
作者:云鹏,原名李红昌,江苏省兴化市初中语文教师,被兴化市人民政府表彰为“优秀教育工作者”,兴化市“教改优秀奖”一等奖获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