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我还只是一个娃娃,一个叫43号的娃娃,一个被放在壁橱里展览的娃娃,其实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有个男人卸了我的手,折了我的脚,也取代了我自己的思想,他说,我什么都可以不做,只要坐在那里就好,坐在那里,可我还是逃走了……
那个男人有一双好看的手,骨节分明,每次看他,总觉得那上面有彩虹在开花,他说他的手就是用来拥抱色彩的。说实话,我对这样的男人没有任何抵抗力,我让这双手拥抱了我,全心全意地,直到我看到他受伤狰狞的筋骨,我才终于放心自己的魅力。可我,再没有在他手上看到会开花的彩虹。
你的色彩呢?
大概在拥抱你时被勒死了吧。
他很平静,我在他眼里看到的是十分的我,那一刻,我不再爱这个男人了,他成了灰色的点。
他说,我是一个恶毒自私的女人,虽然,我并不认同这种说法,我只是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并抓住他,但我还是向他道了歉。
那一刻,我看见的他,像个疯子一样,是一团乱了的风,不再是之前,我看到的,自然,温柔,从容,我不喜欢这样的他。
我要走了。
你把我毁了就要走吗?
我从没要求过你做什么,连喜欢我,我都不曾要求过。
男人笑了,我看到干净的面皮下有只怪兽要破壳而出,我宁愿看他之前,满是胡渣,他称作艺术家的脸,虽然,在我不随口说出难看之后再没有看过,但我想他了,我此刻有点恍惚,我爱的是这个男人吗?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不记得的,只记得他叫我娃娃,一群白衣人叫我43号,他说,我是因为一次袭击受了惊吓而神智恍惚,说会一直照顾我……我是受了惊吓,歹徒就是要照顾我的这个人,可惜,伤口在哪我都不知道,我那么怕他,我看到曾经开着彩虹花的手上流着血和泪,或许,我是做错了什么。
我不能再画画了,所以,我不能再离开你,你不说话也好,就呆在这里就好,做我的壁橱娃娃。
男人那天喝了许多酒,抱着我的时候,我像一下醒了一样,摸了摸他的头,他像是一条被主人摸了毛的狗一样扑在我的身上,肆无忌惮,我想,要自由这些该我承受。
男人不再每天守着我,只是偶尔会对着我叹气,我能和他做所有亲密的事却再不能听懂他的叹息。
家里屯的东西用着差不多了,男人要出去好长一段时间。听着门锁落锁的声音,我攥着另一把男人藏起来的钥匙的手微微颤抖,好久,没有开心过了……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好久,直到看到一片白色的雏菊花,才累得再也跑不动,只想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