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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钟茉莉
这个礼拜三,看了小宋佳主演的电影《萧红》。
看完后,内心有个声音在说,一定要为她写点什么,她的一生太令人感慨了。
今天,礼拜六,在这个休息在家的日子里。我坐在电脑桌旁,从下午三点一直写到晚上十一点,用时八个钟头终于写完了这篇将近长达四千字的文章。
我把这篇文章献给萧红,也献给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01
作家萧红,1911年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呼兰县一个地主家庭。
她的成名作是《生死场》,代表作是《呼兰河传》。
她被誉为“民国四大才女”,“三十年代的文学洛神”,鲁迅先生则说她是“当今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
有人说,如果萧红能够活的再久一点,她将会取得更辉煌的文学成就。
可惜,因肺结核和恶性气管扩张,1942年1月22日,身在香港的萧红带着满腔的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年仅31岁。
临死前,病榻上的萧红写下了这样的绝笔。“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透过这句话,仿佛看见了身患重病的她向命运之神竭力挣扎却又悲怆无助的脸庞。
对于这个世界,她确实有太多的不甘。酝酿中的《呼兰河传》第二部还没有来得及书写;九年前送给别人的唯一的女儿还没有来得及去寻找。
02
缠绵在病榻的最后的日子里,恍恍惚惚中,萧红又回到了儿时祖父的后花园,疼爱她的祖父用苍老愉悦的声音地对小孙女说,“ 快快长大吧,长大就好了”。
虽然幼时丧母,虽然父亲对她漠不关心,虽然继母并不喜欢她,可因为有祖父的疼爱,萧红的童年过着快乐无比的生活。
看过《呼兰河传》的人都知道,萧红有一个多么令人羡慕的祖父啊。
在那本书中,萧红用无比细腻、生动的文字介绍了爷孙之间的温馨生活。
“祖父一天都在后园里边,我也跟着祖父在后园里边。祖父戴一个大草帽,我戴一个小草帽,祖父栽花,我就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
“我会走了,我会跑了。我走不动的时候,祖父就抱着我;我走动了,祖父就拉着我。一天到晚,门里门外,寸步不离,而祖父多半是在后园里,于是我也在后园里。”
祖父活着的时候,萧红是有所依靠的,是幸福快乐的。可祖父毕竟年长自己60多岁,等她四五岁的时候祖父都快七十岁了。
等她十八岁的时候,萧红还没有来得及结婚生子,八十岁的祖父就去世了,她的人生瞬间陷入到孤苦无依的地步。
在祖父死去的第二年,初中毕业的萧红为了逃避父母包办的婚姻,偷偷跟着一位远房表哥去了北平。
也有人说,萧红是为了追求学业才去的北平。在哈尔滨读初中的时候,她开了眼界,不甘于早早地就结婚生子。为了这份精神追求,她宁愿远离故乡,宁愿舍弃这段衣食无忧的包办婚姻。
无论怎么说,在北平读书的岁月里,起初因为有表哥的支持,萧红的日子过得还可以。
然而,当已婚的表哥被家里人断了经济供给的时候,他选择了妥协。无奈之下,没有依靠的萧红只得回到那个令她窒息的家庭。
父亲本来就不待见她,经过“出走北平”这一影响恶劣的事件后,她在父亲眼里愈发没有地位了。回到家里后,萧红就被软禁了。
幸好,姑姑伸出了援手。在她的帮助下,萧红成功逃出了家。从此以后,萧红后半生的动荡生活正式拉开了帷幕。
出逃后,因为生活所迫,萧红在街头偶遇未婚夫汪恩甲的时候,竟然为了一口吃的,一张可以栖息的床铺而投入到他的怀抱。
之后的几个月里,在哈尔滨东兴顺旅店,萧红跟汪恩甲过上了有地方住有饭吃的的生活,她漂泊无依的日子总算是好转起来了。
然而,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就结束了。
由于汪家当年对萧红“出走北平”的事儿忍无可忍,他们单方面解除了婚约。当得知儿子和她在一块后,汪家也断了供给。
为了以后的吃穿用度,汪恩甲决定回家拿钱,然而他却再也没有回来找萧红。
那段日子,也许是萧红人生中最恐慌无助的日子。
身为孕妇的她不仅穷得吃不饱一顿饭,旅店老板还还放出话说要将她卖到青楼抵欠下的食宿费。
03
百般无奈下,萧红拿起笔来,给哈尔滨《国际协报》写信寻求帮助。
《国际协报》副刊编辑裴馨园得知此事后,便派记者萧军到旅馆去看望萧红。
这一看不要紧,竟然改变了萧红后半生的命运。
“那边清溪唱着,这边树叶绿了,姑娘呵,春天来了!去年在北平,正是吃着青杏的时候,今年我的命运比青杏还酸?”
在看了她那首充满悲情的小诗后,他很快就被眼前这个不一般的女子折服了。
只是,萧军的日子本就过得紧紧巴巴的,他哪里有钱去替萧红偿还那600元食宿费呢。他所能做到的除了精神上的慰藉,就是让她能够有碗饭吃。
幸运的是,1932年8月,因为松花江决堤,萧红得以逃出旅馆。
在萧军的陪伴下,萧红来到裴馨园家避难。在裴家安顿下来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急吼吼地想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二萧”却穷得连住院费都交不上。为了萧红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安全,萧军不惜用刀子逼着医生去救她们。
谢天谢地,孩子总算平平安安出生了。不知道是不喜欢自己和汪恩甲所生的孩子,还是害怕会影响自己日后与萧军的感情,亦或是迫于经济问题而无法养活孩子,反正这个孩子生下之后很快就被送人了。
写到这个地方,我突然感慨起来,问一旁的老公,“如果日子穷得一塌糊涂,你会把孩子送人吗”。
他回答说,“绝不会送人”。他又强调了一遍说,“即使去干体力活,也能挣不少钱,够养孩子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哪怕去干体力活挣钱,也绝不会把孩子送人。
有些错一旦犯了,也许就再也没有补偿的机会,无论起因是什么,都再也没有补偿的机会了。
萧红到死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临死前,她还语重心长地拜托端木蕻良帮自己寻找当年那个被送于别人的孩子。
04
孩子被送人后,萧红和萧军毫无阻碍地在一块同居了。
在萧军的支持下,萧红的文学创作一发不可收拾。1934年,她完成了长篇小说《生死场》的写作。
鲁迅看了萧红的《生死场》后赞叹不已。他亲自为这本小说写了序。很快,萧红的名字在文坛上引起了轰动。
就在写作事业越来越得意的时候,萧红与萧军的感情却每况愈下。
她很感慨,为啥日子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他们反而能够相濡以沫,而等到日子越来越好的时候,他们的相处反而无法平静了。
萧军对萧红失去了新鲜感,一次次出轨,还家暴,把她的心伤的哇凉哇凉的。
萧红无数次想过要离开这个男人,可她在关键时刻却又一次次选择了妥协。她知道这样很不好,但又痛心自己离不开他。
直到小她一岁的作家端木蕻良出现后,萧红一天天被这个仰慕她、赏识她的暖男打动了。
端木蕻良给了她离开萧军的勇气。尽管肚子里已经有了萧军的孩子,1938年2月,她还是毅然决然地与萧军在西安正式分手。
读到这里,也许会有不少人感慨:萧红为啥每一次都是怀着前男友的孩子,却很快去跟另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呢。
是的,萧红的勇气给了她扬名立万的机会,但福祸相依,她的勇气也一次次令她陷入举步维艰的生活。
无论是汪恩甲还是萧军都给不了萧红温馨美好的家庭生活。
05
经过多年漂泊不定的生活后,萧红特别想要过上寻常老百姓的日子。她觉得端木蕻良就是一个能够给她那样日子的男人。
跟萧军分手不过两个月,端木蕻良就在家人极力反对的情况下,在武汉同萧红结了婚。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爱,就是和她结婚!”
由此可见,当时萧红在男方的心中还是颇具分量的。这是萧红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有的属于自己的婚姻典礼。
婚礼当天,萧红由衷地感慨:“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史。是我在决定同萧军永远分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
遗憾的是,出身优渥的端木蕻良并不怎么会照顾人,婚后大事小情都是萧红在打理,久而久之她觉得心力交瘁。
跟这些相比,萧红更加受伤的是每当遇到重大事件时,端木蕻良总是无法陪伴在自己身边。
抗日战争爆发后,武汉遭到了轰炸。因为只有一张离开武汉的船票,萧红把这张船票留给了端木蕻良。
很快,端木蕻良听话地离开了武汉,离开了身怀六甲、急需有人照料的萧红,独自一人去了重庆。
后来,萧红来到重庆与端木蕻良团聚。
1940年,萧红随端木蕻良离开重庆飞抵香港。香港沦陷后,他再次抛下了身体虚弱的萧红。
不过,后来据端木蕻良的夫人钟耀群说,端木蕻良离开萧红是为了外出购买食品和药物,并寻找尚未被日军接管的医院。
1987年,端木蕻良到广州银河公墓为萧红扫墓时,曾写下“天涯海角非远,银河夜夜相望”的缅怀语。
从端木蕻良夫人的话和他的举动来看,他倒也不是什么渣男,反而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只是,孰是孰非,谁又能说得好呢。
苦难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摧毁一个人,也可以成就一个人。
在物质和精神皆倍受摧残的时候,萧红却写出了中篇小说《马伯乐》和长篇小说《呼兰河传》。
06
回首短暂的生命历程,动荡、惶恐一度成为萧红人生的主旋律。
而这些动荡和惶恐本是不必发生的,亦或是即便发生也不至于会有那样的强度。
这一切都取决于她的态度。
固执如她,一次次为了爱与自由而踏上了一条艰难困苦的道路。
若是安分一点儿,妥协一点儿,她与汪恩甲将会过上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会子孙满堂,会成为幸福的老太太死在温暖的床上。
如果真是那样,文学史上就少了《生死场》和《呼兰河传》这两本永垂不朽的作品了。
贪婪的读者们,一方面对萧红的书爱不释手,一方面又为她的遭遇感慨万分。
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事情本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选择了一样,另一样也就失之交臂了。
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在《未选择的路》中说。
“黄色的林子里有两条路,很遗憾我无法同时选择两者。身在旅途的我久久站立,对着其中一条极目眺望,直到它蜿蜒拐进远处的树丛。”
而萧红,选择了人迹更为稀少的那条路,这注定了她的一生不会太平凡。
作者:钟茉莉,每天早上五点写字,用文字获得内心的诗和远方,愿岁月悠长,你我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