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泰伯第八》06:君子的背后是什么
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曾子是孔门弟子中——让孔子思想得以发扬光大的重要人物。他没有子贡的机巧,没有颜回的悟性和行动力,凭借对于老师所传递思想的近乎机械化的践行,让孔子的思想生生在现实世界中拓展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无论曾子有多么的机械和诚恳,后人还是无法真正理解的他的用心。尽管他病入膏肓时,召门人弟子“启予足,启予手”,告诉弟子最重要的根本是约束好自己的言行,管理好自己手足,对这样的看起来极小的事情也要“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因为这才是一个人安身立命的根本。收好了这个根本,才能在此基础上,通过不断地学习“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人做对了,做好了,才有一个做事的问题。至于成就“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的大事。那是造物的事儿,不是我们所该执着,所能执着的。
人总是天然地容易被聪明误的,越是诚恳真切的说法,反倒越是难以让人接受。倘没点儿“巧言令色”的手段,即便是曾子这样的圣贤,即便是他表明自己“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赤诚,众人会轻飘飘不以为然的。
君子的本质是什么,一个人怎样才能成为君子,君子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一、静定专精
这个词汇,看起来很简单,却是一切对自己有祈盼的人修行自我的不二法门。
一个人对某个领域,某个方面不够精当的根本原因是不够专心,不够专一。一个人不够专心,不够专业的根本原因是自己的内心不够笃定,不够坚强;一个人内心不够笃定,不够坚强的根本原因是一个人的心境、处境不够平和、宁静。
所谓“宁静致远”就是这个意思。
“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说到底,你得有这样的本事。这种精益求精、精当妥帖到足够定夺大事程度的本事,是一个人平时修为的结果。仍然以曾子为例,人家病入膏肓了,首先关注的仍然是自己的修为有没有疏忽,关注的是自己的手和脚有没有因为修为而减损,这才叫“静定专精”。许多人常常是相反的,还没有“可以托六尺之孤”的本事,却总在心里盘算着谋那样的差事。让外在的纷繁事务凌乱了自己的内心,心先不平静了,进而失掉专注和笃定,再进一步丢掉自己的本分和专业,最后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本领。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倒下去,整个局面都是一塌糊涂的。
一个连自己的内心宁静都经营不好的人,注定是一无是处的人,干嘛还要舍本逐末的祈求一朝进入“天子堂”,被在上位者重用呢?这种人的处境比曾子所讲的“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还要危险的多。
二、守一不移
为人处世,一方面得有处世的本领,另一方面的得有为人的根本。
什么是为人的根本?
人之为人,单凭个体的力量,是很难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人类发展的历史,实际上就是创造各种意义,把越来越多的个体组织起来,去面对和解决现实中的各种复杂问题的历史。
人与人如何组织起来?孔子给了个很笨,但很管用的方法和原则:一、各就各位,各守本人,要讲秩序;二、谁都不要欺负谁,要讲仁义,心中装着他人。
曾子理解的更机械,也更简单:为人谋——要忠;与朋友交——要信;传——要习。
说到底就是要守一不移。“静定专精”帮助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找到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本事;“守一不移”则帮助人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使人在人群中可以成为“可寄”、“可托”、“能临大节”的人。
什么是大节?国家安危、个人死生才是大节。在国家安危、个人死生面前,能够不失其志,不夺其心。
守人之寄,受人之托,那是要一心一意的,都是要一个人内心足够坚定、不可动摇的。这样的人,才是值得敬仰的人。这样的人方可被称为君子,这样的人也才配得上君子的名号。
还有一个问题,不是谁都有机会被人“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的,甚至不是每个人都要“临大节”的。如果碰巧我们就有这样的平和命运,一生没有颠沛流离、波涛汹涌的大场面好发挥,一生也没有赴汤蹈火、扛一回炸药包的机缘。命运使然,难道我们就无法成为君子了吗?
回过头去学学曾子吧!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用一生看护好自己的手和脚,足够了!如果精力旺盛,把多出来的精力通过不断地学习作用到“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上,也是一桩美事儿。若是不幸命运使然,忽然“临大节”,受人之托,守人之寄,能够不辱使命,便算是经过合格测试了。
君子的背后是什么?静定专精,守一不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