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在微信群里帮朋友吆喝自家农场走地鸡的初生蛋。尽管昨天刚在菜市场买了两斤鸡蛋,还是忍不住出手又买了三斤。蛋在我们家餐桌差不多是每天都可以见到的东西。多买一点,也很快能吃完的。
对于鸡蛋的最初印象,一直停留在小时候妈妈给我们做的鸡蛋粥。彼时,家家户户经济条件都不太好。为了增加收入和改善伙食,家里养了几只老母鸡,偶尔嘴馋了,不想喝白粥就咸菜,妈妈就会给我们在碗底打一个鸡蛋,搅拌均匀,然后倒进刚熬好还热气腾腾滚烫无比的白粥,撒上一点葱花和盐,浇上一点点花生油,就成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鸡蛋粥,喝下去,肠胃妥帖,心情舒畅。那感觉,不亚于过年。
我的高中时代,家里如同多事之秋。高二第二学期时候,眼看着家贫如洗,我决定担当起老大的责任,主动辍学,直接从学校出发去珠三角打工。临走那天早晨,视我如同亲弟弟的英语科张老师,煮了十来个鸡蛋让我带着坐车。拎起鸡蛋的那一刻,我热泪盈眶。及至那年暑假过后,事情发生转机,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熟悉的校园,跟同学一起坐在教室埋头苦读迎接高考的到来。到张老师宿舍蹭饭吃,是常有的事情。张老师常做的一道菜,就是榨菜蒸鸡蛋。那鲜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也慰藉着那颗孤独无助的少年心,第二年高考,我在千军万马之中顺利地迈入了大学的校门。
长大成人,自己当家了,鸡蛋早已经不再是什么稀罕物。尤其近些年,物流业的发达,让天南海北的食材不断进入各家厨房,餐桌上越来越缤纷多彩。但是,鸡蛋在我们家的地位从来没有被撼动过。
早餐,蒸包子馒头的时候,顺便来一个清水煮鸡蛋,这一天的营养,就多了一份保障。时间允许,可以从容地用面粉、鸡蛋加一点点清水,做一个烙鸡蛋饼,如果加入洋葱、火腿、青椒或土豆胡萝卜之类,这个鸡蛋饼就更加营养全面、口感丰富。面包片吃腻了,裹上蛋液略微煎一下,干巴巴的面包马上变得松软可口,配上一杯热牛奶,立马让人倍觉温暖妥帖。
午饭晚饭时分,鸡蛋能进能退。让它唱主角吧,不妨做成蒸水蛋,三五个鸡蛋磕碗里,加一点点凉开水,搅拌到表面起一层小泡泡,小心翼翼去掉泡泡,放烧开水的锅里蒸三四分钟,浇上一点点花生油、酱油,就是一盆鲜嫩无比的蒸水蛋了,拌在饭里,不用其他菜都可以吃完两碗米饭。临时来客,家里饭菜准备不足,咋办?没关系,加一个简便快捷的煎荷包蛋吧,锅热下油,打蛋,待蛋液表面稍微凝固,给它翻个身,一两分钟,一个香喷喷的荷包蛋就成了,浇一点点酱油,那个咸香,想想都流口水。如果碰巧冰箱有其他蔬菜,不妨来个香椿煎蛋、韭菜煎蛋、洋葱炒蛋,蛋饺,蛋包饭,番茄鸡蛋汤……鸡蛋总能挑起大梁,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碰上做卤菜,卤牛肉也好,卤猪耳朵猪蹄也好,顺手放几个鸡蛋进去,待鸡蛋充分吸收了卤汁的味道,拿出来,闻着香味已经馋得直流口水。做煎牛扒猪扒之类的西式菜式,更可以加一个煎蛋,鸡蛋打进锅里,在蛋的四周浇上一勺凉水,盖上锅盖转中小火,一两分钟后水干揭锅盖,就是一个白里透黄的太阳蛋了,刚刚凝固起来的蛋白,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凝脂”,里面那刚熟的蛋黄,宛如喷薄欲出的黄太阳,把它放在餐盘的一角做配菜,也是一道和谐的风景。蛋就是蛋,它坚守自己的本色,就算做配角,也不失自我风采。
菠菜、豆苗之类的叶菜,经常炒着吃,总有吃腻的时候。不吃叶菜,终归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这时候,换个吃法吧。洗干净砂锅,烧开水,放叶菜进去,加一点点盐和油,煮至菜身段变软,打上一个鸡蛋,就成了粤菜里常见的窝蛋菠菜或窝蛋豆苗。本来平淡无奇的叶菜,因为有了蛋的加盟,清新的叶菜外层,裹上了淡淡的蛋液,多了一丝鸡蛋的香气,立刻变得高达上起来。冰箱里的剩饭,拿出来,拌入咖喱粉跟鸡蛋,摊开略煎一下,瞬间变脸成别具一格的咖喱饭块,让人为之眼前一亮。总之,蛋的诸样吃法,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平淡无奇的鸡蛋,让厨房里的人间烟火,是愈加的活色生香。仔细想想,这蛋,却又简单,更不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