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的秩序敏感是不同于二到四岁的秩序敏感,此时,在追求的是一种尽可能公平、平稳而效率的秩序。
今年过年期间,我和老妈陪着外婆去银行存钱。银行没有取号机制,下午两点多只开了一个窗口,另一个窗口的工作人员去吃饭了,所以大家很默契地排成了一队。排队前进得很慢,大概十五分钟办一个人的手续,排队的都是六七十岁左右的老年人,一开始大家只是安静地等着,在心里嘀咕这家银行的业务水平,直到等一个人开了口,大家就不约而同地开始抱怨。
队伍中的一个人提出,要去另一个窗口排队了,等另一个窗口的工作人员吃完饭,他就能第一个办业务,肯定比在这里排队快。但很快熟悉这家银行的人就指出,之前有人和他一样的想法,但大厅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会制止他。果然,当他提出后,立马就有工作人员过来解释,并且承诺等另一个窗口开了,也会遵循先来后到的原则。我在心里欣慰地一笑,看吧,这是一个有秩序的世界。
终于等了大概四十分钟,另一个窗口的工作人员终于来了。当我期待着速度翻倍的时候,事情却朝着意料之外发展。我理想中的秩序是,一个大队伍继续排着,哪个窗口结束了,下一个人就去哪一个窗口办业务,这才是先来后到。但事实是,大厅的工作人员直接拦腰把队伍分成了两半,带着后一半的人去了另一个窗口。虽然,对于银行的工作人员来说,这样的改变确实是加快了银行的工作效率,但对于排在队伍前半部分的人来说,速度不变,而很多人比自己迟来,却比自己提前办好了业务,这是有心里落差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记着这件事很久,并且会把它记录下来的原因。因为我是利己的,因为我在队伍的前半部分。如果,我在后半部分,我会暗暗庆幸,虽然今天人很多,但是我的运气真不错,然后对排队这件事的思考可能就戛然而止。
这样的事情,在最近一年里发生过很多次,理想终归是理想。比如在马路上两路并成一路的时候,我希望是左车道一辆、右车道一辆;比如在毕业典礼上,两列队伍和老师合影的时候,我希望是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比如最近玩帕鲁,用帕鲁球抓怪的时候,我希望是四个人轮着投一个球。
简单地,我把对拉链式的希望称为秩序敏感。但我却不敢要求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拥护拉链式的秩序,就像在银行的时候,我不敢对那个大厅的工作人员说出,这不是先来后到,我不指望在场的大爷大妈来认同我,并且按照我的逻辑排队。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对我进行指责,当我想象自己说出拉链式的场景时,我就开始不自觉地脸红,交感神经系统兴奋引起的面部充血,而我的交感神经系统到达兴奋的阈值很低。用我狭隘的眼光看他们,可能对于一些人来说,排着队就是最大的秩序,拉链式就是一种理想的多此一举。
当然,我也知道,和我一样追求秩序的人千万。不然就不存在最基础的排队和号码,就不存在拉链式交通的推广,就不存在医院的回归号。我是一个利己的人,但也不损害他人的利益,就算只是排队这么小的事情,我也希望是有尽可能公平、运作平稳、追求效率的秩序,一种可能机械化、程序化的,但对我来说反而是最有人情味、平和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