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八年八月一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这批兵有幸赶上了我军恢复实行军衔制。全体新兵被统一授予了海军上等兵军衔。
我们中队指导员被授予了少校军衔。他是全大队基层连队中唯一一个校级军官。据他说,他先后陪伴了五任中队长。大家不禁对指导员肃然起敬,为以前对他的不敬而深感惭愧。
对实行军衔制深感郁闷的是那些志愿兵,以前他们的服装肩章和军官的一模一样,分不清谁是兵谁是官,这一下子都现了原形。
接下来我们开始在湖上进行舢板训练。这是我们最喜欢的科目,没有之一。因为终于可以暂时摆脱枯燥的专业课学习了。
一个班一条舢板,班长在后面掌舵,副班长在前头喊号子,我们一边四个人,奋力划桨,劈波斩浪。每个班都齐心协力,喊声震天。
同舟嘛共济海让路
号子嘛一喊浪靠边
百舸嘛争流千帆进
波涛在后岸在前
每天都有不同的目的地,最远的一次我们划到了巢湖市区,上岸在城里逛了一圈儿。一般都是划到沿岸的各个村庄,稍事休息再返回。
那一天我们划到了对岸的一个村子。姚班长说,我在这里看船,你们上岸分散活动,半小时后回来集合。
我和杨其平一起,爬上了一个小山坡,见一个半大小子在坡上放羊。那小子见我俩走来,就冲着我俩喊:陆军土,空军洋,海军是个大流氓。杨其平说,胡说啥呢?小心我揍你。那小子嬉皮笑脸的,过来呀,过来呀。
回来的路上,杨其平说,海军咋就成了大流氓呢?我说,童言无忌嘛,小孩子胡乱编造的顺口溜,何必当真。
夕阳映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我们泛舟湖上,返回营地。
在训练团最后一段时间是进行防晕船体能训练。在各种模拟器材上荡呀转呀,荡得晕头转向,转得耳鸣目眩。教员说,上船后,出海训练要比这个严重的多,如果不能适应舰上的生活,就会被淘汰出局。我们只能强忍着恶心呕吐等反应,刻苦训练。
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很不体面的事情。家属院的家属们向司令部反映,她们晒在外面的内衣内裤总是丢失。作训处命令加强警卫,增加岗哨。半个月过去了,也没抓住那个变态狂。家属们依然反映内衣裤还是丢。
有一天,各个中队突然接到司令部命令,紧急集合,全体人员到操场集结,进行个人物品点验。
点验结果,在姚班长的行李箱里翻出来很多女人的内衣内裤。姚班长供认不讳。
这事儿没有声张,内部悄悄地处理了。年底,姚班长和服役期满的老兵一起作了退伍处理。
大家都为姚班长惋惜,谁也想不到他能作出这种事情。
一九八八年十一月底,我们终于从训练团结业了,即将从摇篮走向大海,走向海防前哨。
我被分到了扫雷舰大队,“氧气瓶”分到了快艇支队,“刘支队”留下来继续当新兵班长。
另外,指导员转业到了地方。
第二年,我们三个人都参加了全军统考。杨其平考入了海医校,毕业后分到了卫生队。他在信上说,当初没做成给牲口看病的兽医,现在却成了给人看病的军医,这都是命啊。“刘支队”从训练团考上了陆军学院,海军蓝换上了国防绿,摇身一变成了陆军老大哥。后来他在给我的信中说,咱们一起当兵的几个同学中,就你算是一个真正的水兵,我们几个都成了旱鸭子了。
我没有被军校录取。主要因为我家里有直系亲属在海峡那边,政审没通过,与军校失之交臂。这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