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萱,我们一起去看看卓琳吧。”
阿力和卓萱并肩往古塘口18号走,这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阿力走得很慢,卓萱平日里坚定有力的脚步今天也显得有些吃力。一直走到了那片依旧茂盛的草地前,卓萱把钥匙递了出来,示意阿力去开门。
房间里还是昏暗的样子,卓琳闭着双眼在床上躺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卓萱轻轻地坐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压好被角,她的手滑过卓琳的头发,还有她的脸颊。卓琳看起来胖胖的,但因为她多年被囚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楼阁里,她看起来苍白无力,没有一丝血色。
“姐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卓萱喃喃道,声音里带着颤抖。
卓琳还是毫无变化,她的眼睛依旧闭着,除了均匀的呼吸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阿力站在窗前,他拉开一直遮盖着所有阳光的帘子,窗外的光亮一瞬间涌进这个昏暗的房间。一轮通红的夕阳落在山间的半腰上,已然看不到它全部的轮廓,但丝毫不妨碍它尽情地释放所有的热量,像被浓墨浸染的宣纸一样,那种张扬的橙红,染红了整整一片天空。
“卓萱,你过来。”
“你说你亲眼看到姜严把她推了下去,你能简单示范一下当时的场景吗?”
“我不想回忆下去了。这是姐姐的痛苦,也是我的痛苦!”卓萱摇着头,用手捂住了脸。
“如果你想救姐姐,必须要这样。”阿力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僵持了一会儿,卓萱抬起头:“那天,姐姐好像和姜严在卧室里争执着什么,我并没有在意,也不打算进来。后来,我听见摔东西的声音,我冲进来的时候,正看见他推着她,从这里……”卓萱指着窗子,捂上了嘴巴。
“他们为什么吵架?”
“那段时间他们一直在为姜严生意的事闹别扭。”
“那你为什么不劝阻呢?”
“我以为也是他们平日里的小打小闹,我并没有在意。”
“那后来,为什么不告诉警方姜严行凶的事实呢?”
“当时他已经跑了,我也不想再把姐姐没有去世的消息透露出来,所以就这样一直瞒着了。反正,现在他也死了,这事情就是这样了。”
“卓萱,你不应该这样。”听完她说话,阿力叹了口气,他皱起眉头,目光如炬。
卓萱抬起头看到他穿透般的眼神,她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往后退着身子,一步步地一直走到了门口,单薄的身子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更瘦弱,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她摇摆地飘着,直到抓住了门框。
“阿力,我都说了,你别逼我了。”带着颤音,她哀求着说。
尽管隔着很远,阿力还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她一定是流泪了。阿力还是站在卧室的窗子前,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拦她,而是背过身来面对着窗外,留给卓萱一个毫无表达的背影。
卓萱不知道,这个背对着他的男人此刻也紧闭了双眼;
卓萱更不知道,她最后打开门准备逃离的时候,门外等着她的是小六儿和其他的警官们。
就在开门的那一刻,她不由分说地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铐。它们那么冰冷,刺骨一样的冷;它们那么生硬,硌着她纤细的手腕生疼;它们那么结实,她挣红了皮肉,仍旧无动于衷。
卓萱纠缠着那些警察,拼命地挣脱着那个镣铐,直到磨出了血,鲜红的血滴把她洁白的衣服染上了一朵朵花,她喊着:“你终究欠我一场婚礼!”
像一朵受伤的百合,她摊在地板上。
房间里,一直背对着她的阿力转过身。他没有来看那个流着血的卓萱,而是停在了卓琳的床头。他用手,慢慢地揩掉她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