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在迈入新世纪,跨进新千年的公元2000年前夕,一个在五羊城的苦厄谋生的江西游子,一个快21岁的年青人,想在21世纪到来之际做点什么不一样的事情---比如周游全国。这个荒唐的想法竟然得到了中专同学杨运朝的支持,相约春节之后就结伴远行。在往后的很长一段的日子里,每每忆及那时那刻,都对运朝充满感恩,此文献给远朝兄!我们在各个异乡相互倚赖,其实说更直接一些,我靠他为生,运朝把我制作的工艺自行车,在全国各地的闹市摆地摊销售出去,换回一日三餐的钱粮和继续前行的路费。在那个年代,摆个地摊和一些城市恶霸——城管打交道是必不可少,运朝也因此受了不少罪,以后的日记中会慢慢细聊一些和城管斗智斗勇的故事。
二十多年过去,2020亦近尾声,一场大疫也让人反省人生,是时候写点东西纪念一下那些年无悔的青春了,那几本因潮湿而字迹斑驳的日记本,一摞摞因保存不善而发黄模糊的旧照片,似乎也在渴望我的再次眷顾,回忆那些虽然艰苦却激荡人心,快意洒脱的青葱岁月。
我出生在江西信丰,一个赣南山区的客家小村,直到15岁那年考上省里的中专,从来没离开过那个县,那个乡。自从上中专以后,往北去南昌求学,寒暑三年;毕业后,正逢国家新政,取消中专工作分配,只得就近往南广州谋生。从94年北上求学到97年南下求生,人生足迹从南昌到广州不足1000公里。当年的小屁孩,初中时史地学得就挺好,在还没有刷灰的卧室土坯墙上挂了一幅偌大的中国地图,着眼大中国,按比例尺来看,我也就在图中上下一厘米的范围活动。年复一年,学习没有出彩,工作没有起色,在艰难谋生中,生活毫无新意,一种不安和燥动渐在心里涌起。
这里要提到另一位我的铁杆好友张永,在最艰难的打工生涯中,我们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一间狭小的出租房里,他是我的同事,师傅,后面又做了我的老板,是位大才大智的人,也是我在广州的贵人,他也支持我们的远行。当年出发前,我们去农林下路商业街,张永专门为我挑选了一双康威运动鞋,它一直伴我徒步走完西北古长城到达嘉裕关才退役,好鞋呀!之后我只买得起那种军绿色的解放牌胶鞋了。
整个故事没有HAPPY ENDING,但也没有HAPPY BEGINNING。2000年2月我们从全国有名的广州火车站出发,为安全起见,我把仅有的600元放在左右两个裤袋里。不幸的是,上火车后,只剩下左边口袋的300元;幸运的是,左边口袋还有300元。好吧,盗亦有道,好个有良心的贼,20年前的铁道系统,我想很多同龄人都见识过。
到了湛江后,我们乘跨海轮渡到海口,骑单车由海口到三亚,然后乘车返回广西大陆,然后往贵州、云南西进。(由于个人家庭的原因,彼时运朝从昆明返乡,我独自进藏。)大致的路线是呈“之”字形,由南朝北,东西往返曲折,直到新疆内蒙及东北。个中过程有艰辛也有开心,有危险也有幸运。遇到的人等,到过的地方,感动的事情,都历历记在脑海和一本本破旧的日记本中。只要时间允许,我将会把它们依序输入电脑,把文字电子化,便于以后长期保存。
收尾在2002春节,在山东滕州顺道拜访了97年在广州共过事的老友闫先斌,住了三天,先斌赠我一张回乡的火车票。此时终于回到江西信丰的农村老家,准备和父母一起团圆过年。记得清清楚楚的是,那天从县城回乡的小中巴上,望着窗外熟悉的红土丘陵,和还没抛荒的油菜地,真想跳窗出去,趴下,亲吻那芬芳的故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