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有一种目光是母亲才有的。

      十多年前我离开家到异乡求学,每次出门一出就是半年,十几岁的孩子对外面的世界总是有无穷的好奇,放假在家呆不了几日就急着打着各种名目往外跑,离开家的火车只有一个班次,火车站离家远,每一次都是老爸开车把我送到站。我记得第一次离开家是我要外出读大学的时候,晚上妈妈做了面条,在我老家习惯吃手擀面,出外的孩子吃面条,寓意把孩子“赶(擀)出去”有出息。妈妈一边忙里忙外,一边让我多吃,要飞出雀笼的我哪有心思吃面,扒拉几口之后就急等着上车往火车站赶。临到车要开动了,我才想起来还未与妈妈告别,我赶忙把头探出车窗,想叫一声“妈”,车已开动,我的一声“妈”淹没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里。黑夜里我隔着数米,分明看到妈妈眼里噙满了泪水,充满了万般不舍与牵挂,她边拭泪边迎着路来送我,可她分明赶不上我。眼见着妈妈从视线中消失,自责填满了我的内心,第一次出门的惊喜在那瞬间变成了动力,我要照顾好妈妈,带给她更好的生活。再之后,火车调点,还是那班火车,发车时间由晚上调到白天,妈妈总是说听到火车鸣笛,知道自己的女儿又离开了家,就忍不住难过落泪!

      我总是不能足够的理解妈妈。直到我做了妈妈。

单位离家远,常常我出门的时候孩子还在睡。今天单位有个临时任务在家附近,我可以晚走一会。早上儿子一觉醒来,从床上蹿下来,迷迷瞪瞪又匆匆忙忙的推开洗手间的门,一看我在梳头发,瞬间从紧张的状态变得很放松,并且眯起眼睛笑了。我们一起出了家门,我的妈妈帮我拎着东西,我挽着儿子的手,他很幸福又很卖弄的问,我们这是去哪啊?我心里想他一定误会我要带他出去玩了,就赶紧解释说妈妈要去上班,你和姥姥送送妈妈。到了小区门口,我说到这吧,就出了小区门。隔着铁门,我看到儿子小小的身影站在那,很失望很落寞,我和他道着再见,他虽跟着姥姥说着妈妈再见,却呆呆站着不动看着我离去。他终是不哭不闹,我看着姥姥劝说着他拉着他的手离开,走几步他还回过头来寻我。那一瞬间,历史仿佛在此重叠交融,此刻,我站在这目送儿子,数年前妈妈目送着我,同样的目光穿越了十几年,传递的是同样的爱的语言,是一种独一无二专属母亲的语言系统,有倾诉,有叮咛,有牵挂,有不舍……

      我愿多理解妈妈,护您周全,我懂,你是我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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