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的尘霾里,抬眼望去,只有城乡商场的老旧装饰灯还亮着,一个个孤独的光点或明或暗或灭,但却渐渐连成一线。微弱的灯光能刺破几米的夜霾?近处的人不注意,远处的人看不见,没人知道。
——超长且任性的题记
我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旅程,没有见识过太多的风景,所以,京城的冬天在我的脑海里永远和霾联系在一起。每一个冬日,霾夹杂着寒冷扑面而来,将惊慌失措的人们团团围住,仿佛胜券在握的大魔头露出一口惨白而瘆人的白牙,发出令人肝胆俱裂的刺耳的张狂笑声。曾几何时,“白茫茫”这个小学课本中指定用来形容我从未见过的漫天纷飞的大雪的词汇,可以淡定准确而又无奈地形容这里的每一天。人们挣扎,却总又习以为常,毕竟就算生活没了,生存却总要继续,偶尔街头偶遇,嘴里还不时会迸出“这有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抢鸡蛋呢”这样的老梗以自娱,只是不知道,在外人眼里将门堵死窗合上连心也拒到千里之外的神经质生活是否还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像昨日一样春光灿烂?
老爸老妈喜欢看春晚,而且任凭我这么多年来如何地吐槽,引诱,哀怨亦或投反对票,他们都会在那个寒夜里准时打开电视守候,然后,拉上我。虽然我从他们后半程的呼噜声中判断他们不是真的因为喜爱而喜欢,但肯定终究是因为什么而欢喜,就像某种约定,约见未见时的忐忑有时候也总像“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欣然,还充满着无限的可能。只是有一天,当那个舞台上再也见不到永远在严肃地逗比着的本山老头和爱撩骚耍帅调戏主持人的魔术师时,期望落空的许多人总会禁不住一阵唏嘘。期望总会发酵成守望,守望总会渐变为希望。在那个夜晚的那几个小时的那几分钟里,我们都希望有人将生活的这一潭死水不讲缘由地搅得天翻地覆而变得灵动鲜活,希望有人冲破过往,冲破感伤,冲破尘封笼罩我们的规条束缚将新奇与欢乐送到面前,希望有人驱散经年的夜霾,找寻在这个越发寒冷且模糊呛人的世道里遗失的安宁与自适。所以,无数人曾经发疯一般地和那个爱逗比的魔术师一起喊:“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下一刻,这就是希望。
人类绝不是唯一会伪装的动物,但说不定是伪装得最琳琅满目花样繁多的。没有希望或者希望不清晰的时候,我们往往通过改变自身的小环境来巩固自己的心防。有的人冒充孤独,模仿绝望,却在心里种下一颗奇葩的种子,用漫天的风沙与桎梏小心灌溉;有的人强迫自己忘掉了泪水的味道与失落的怂样,谈笑风生,嬉笑怒骂,肆意洒脱之后却也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小心地捧着一汪易碎的清泉;有人的把曾经的模样攥在左手手心,用修长稳定的右手紧握着的利刀不住地修刻着自己的棱角,鲜血淋漓;有的人把一颗七窍玲珑心改造成一根粗壮的神经,遇见水便涉,遇见峰便攀,她便也成了他,一切似乎就是那么简单,不无知,但无畏。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样普通的寒夜里默默地奋斗着,我不知道有多少心在这样习以为常的夜霾里悄悄坚强着。或许霾太深,他们看不见我高山的冰凌海岛的浪涛草原的牛粪和山间夜深人静的独孤,或许墙太高,他们望不到你手里的早餐拥挤的地铁飞奔的脚步与眉宇一闪而逝的倦容,或许,连我们自己都忘记了自己,连你都忘记了你。转念想,知足开心便好,哪管有几人能做到。我只是看见无论风雨的每个夜晚,隔壁商城的那些老旧装饰灯总会亮着,透过或深或浅的霾投射出温暖的昏暗光线,像个斗士。它们从未觉得自己伟大,只是悄悄告诉我,如果它有记忆,它一定不会忘记,没有夜霾的天空,也曾云淡风轻。
我们总在别处寻找温暖,在各种传媒中收获正能量,并试图借此融化航道上的坚冰,为不住颤抖的日子添一把烈柴,可往往到头来才猛然发觉,别处的风景再醉人又如何给你眼前的朦胧鲜艳上色呢?
谁又曾想到过要感动中国,何况还有十万个“别人家的孩子”在我们面前横亘着,亲眼所见才会知道,一百个大字报中的末日英雄也比不上你身边真真切切的匆忙脚步来得更踏实,更接地气。
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零散的微弱灯光,在商场外,青山中或者碧水旁,笑着安守于被夜霾包裹、被寒风呼啸的地方,也会相依着取暖,也会一个人坚强,不需要别人的仰望,看不懂隐形的翅膀,我们只是踏在此刻通向明天的索道上,借着夜霾中的灯光,不忘,嘴角上扬。
明天还会有霾么?我不知道。
明天会真的会变得明媚么?我只笃定,无论风雨,你都会跋涉,然后奔跑,向前。
明天,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