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春秋半步
听闻小表叔的孙子和堂哥家的侄子,今年上大学在老家同一天宴请众亲友,想想自小妹上大学后很少回家,很多亲人十年二十年都没有见过了,尤其季风伯伯,竟然有三十几年没见过了,心中惦念,借着这次团聚的机会,便和弟弟带着老父亲,驱车几百公里回老家看看。
当年那些呀呀学语姗姗学步的孩童,怀抱着或领着孩子在父母的介绍下过来打招呼,恍惚间觉得时光倒流了。一声“姑奶”、“姑姥”让我发懵,这么快,我就老的成奶奶辈了!
没有见到季风伯伯,见到了平平姐。平姐是季风伯伯的小女儿,她是从医院开车赶过来的。自从淑娴伯母四年前去世后,伯伯就变得少言寡语,我对伯伯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十年前侃侃而谈、儒雅风趣博学的样子。
平姐说伯伯在省医住院呢,肝上长了个东西,伯伯年纪大了,只能保守治疗。
和平姐谈起伯伯和伯母这一生,唏嘘不止。这辈子,他们究竟怎么磕磕绊绊走过来的呢,这一生,究竟饱含了多少辛酸苦辣和无奈?一份让人唏嘘不已烟消云散的爱情,一份让人无可奈何白发皓首的亲情。
伯母用一生实现了和伯父一起到白头的诺言,先伯父一步走在了前头,不知道这世上有无轮回,下辈子,她会不会选择放手?
我在《我要和你到白头》中,写伯母比伯伯大三岁,问过平姐才知,伯母比伯伯大四岁,当年伯伯和伯母没有离成婚,除了上级不给离抓典型外,听表姑说,舅爷和舅奶也起了一定的因素,两位老人怕离婚后,伯母带着儿子改嫁,孩子随了他人的姓氏。
平姐说话的时候,语气充满了伤感。幽幽的叹息声中,不仅仅是对父亲和母亲一辈子故事的感叹,还有来自她自身的叹息。这个惟一继承了季风伯伯相貌才情的女人,刚刚经历了一场丧夫之痛。她的丈夫,一个才华横溢、嫉恶如仇的检察官,因肝癌去世,她还没有从丈夫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感叹世事无常,惟愿我的亲人们健康平安。
匆匆忙忙,给平姐和父亲照了几张像,挥手告别,愿笑容定格在这一刻。
从小表叔家出来,一路向东,百米距离,就是堂哥家。
这个就是家族大聚会了,多少年不曾见面的兄弟姐妹,远嫁的,定居他城他乡的,都赶了回来,为了见一面,叙叙旧,唠唠家常。
爷爷那辈人都已做古,父辈以三伯为首,这个教了一辈子书的老人,今年七十九岁了,三伯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是培养了小堂弟十五岁就考入重点大学,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是博士后开始带研究生了。
小堂弟没有回来,听三伯说去英国讲学了。
我们这辈中,堂兄弟姐妹众多,大哥七十,最小的弟弟三十八,这次也只是聚到三分之一还有远在他乡没有联系到的。
另一篇故事里的五伯去年已经去世,五娘健在,没人提及在大火中丧生的二姐,据说,五娘的孙子娶媳妇,就是用的二姐用命换来的抚恤金。
聚散总是匆匆,返城路过母校,站在昔日的操场前,朗朗读书声不闻,上下课的钟声不响,少年不再,青春远逝,家乡变成了故乡。
弟弟说前几日高中毕业二十五年聚会,想起高中时的东西还在我长春的家中,顺路一并取回,留做念想。
他的那些证书早已被我束之高阁,放在书柜的一角,家中无人居住,挂满了灰尘。
拂去浮尘,那些的证书仍就红的耀眼,记载着当年辉煌的年轮。
弟弟指着高中三年的成绩单说,当年考试第一的他,和考最后的那个同学,天壤之别。他在国企挣着可怜巴巴的薪水,朝九晚五,考最后的那个同学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亿万身家。
我的小妹在他乡,我的儿子香江,自从他们去了南方,我便多了一个牵挂的地方。
他乡的话会不会讲?吴语软软,青石小巷,撑着油纸伞款款从雨巷走来的那个丁香姑娘,可是我牵肠挂肚的小妹?
他乡的月圆不圆?那个南腔北调逗我开心的大男孩,可是我惦念的儿郎?
八月,我的碎碎念,还没来得及悲春悯秋,它就一晃而过,成了昨天,成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