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峰用手拢在耳朵边上仔细在听着什么,又把手伸向前面举了好一会,又放了下来,“啪”的把zippo给合上了,扭头对我和猩猩说:“昨儿个刚遇到黄仙,今天钻地洞又撞鬼,哪那么多鬼让咱们撞啊!前面是有风,证明这地下空气是流通的,咱们呼吸没有问题了。”
原来,呜呜的声音是风声。虚惊一场。
又往前走了将近五分钟,中间经过两个拐弯,我们终于来到了通道的尽头,这里有一个破碎的拱门,看起来似乎经历过坍塌,另一侧被一些乱石挡住了。看来,拱门的另一侧还有更多秘密,要想一探究竟,我们只能把这些乱石清理干净。
我的力气没有他们大,只能选一些小点的能搬动的,搬着搬着,我摸到一根很长的石头,有不到半米长,像根棍子,我捉摸,难道是木头什么的?“我凑!”猩猩突然大吼了一声,然后“咔嚓”一声什么东西被他远远的扔了出去,碎裂在地上。我和文峰都被他吓了一跳。“啥情况?”文峰把头灯向刚才猩猩扔出的方向照了过去,像是一个圆咕隆咚的石头,可是当它随着惯性又翻了几下,我看清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对着我们,下巴骨被摔在了一旁,那赫然就是一个人的头骨!
我再定睛一看我手中的“木头”,两头圆滑,这哪是什么木头分明就是大腿骨!我吓得也连忙远远扔了出去。“这……咱……咱们还接着挖吗?不会……有什么……诅咒吧!”我紧张的有点嘴不利索,真有点后悔刚才自己执意非要下来了。
这时,文峰从石堆里扯出一顶帽子,帽子后面还带了一圈布帘帽垂,看起来像极了现在钓鱼用的防晒帽。文峰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说道:“这好像是日本兵的帽子。”
猩猩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愤恨的骂道:“原来是凑他**的小日本儿,挖!接着挖!”说着,心里标着劲儿,搬得比刚才更快了。又搬开几块石头,一条锈迹斑斑的金属露了出来,我们小心翼翼的抽出来一看,是一把连着刺刀的步枪,果然那尸体是日本兵!
不一会,坍塌的拱门被我们清理出来一个入口,其间我们共发现4具日本兵的尸体。我们猜测着,也许几十年前,在这里应该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不知那些中国战士们后来如何了。
文峰又“啪”的打着了zippo,火苗微微跳动着,不如刚刚的大小,可能这里的空气不如外面。我们三人先后低着身子钻进了拱门,调亮了头灯,顺着灯光望过去,瞬间,我们同时张大了嘴巴。
在我们面前的像是一个大殿,有十几米宽,,高四五米,殿内有一个半人高的石台,上面并排供奉着三尊雕像,均宽衣博带,中间雕像双手合十,两侧的雕像一个手拿着石杵,另一个手持法器,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神仙。
我们小心的穿过地面的碎石,和几具身着日本军服的骷髅,来到另外一个殿内,这里坍塌严重,殿前有一块从洞顶塌落的巨大石块。头灯照过去,可以看到这里有11尊石像,一字排列,高低有序。而中间一尊最高,端坐石台上,身着铠甲、玉带,左手放于左腿之上,掌心向上掐诀,右手空握,头部却不在脖子上面,而是滚落在石像脚下,面目狰狞,眼珠怒瞪,凶神恶煞。
忽然身旁响起一阵碎碎念叨的声音,我和文峰回头一看,只见猩猩不停的一边双手合十鞠躬一边不停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各路神仙莫怪莫怪,我们是路过的!”猩猩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神神叨叨起来格外的好笑。
前面还有一个大殿,殿内共雕有10尊石像,有两尊破损较严重,其余保存尚好,有侍女、书吏等雕像。正面石台上有像3尊,看起来像是中年妇女,形象端庄,约半米高,坐式抱手,目视前方。中间石像抱手,掌心环出一孔。
“文峰,小醋,你们看,这仙女还比划ok呢……”这会猩猩又不拜了,恢复了他的本色。
文峰没理猩猩,走到中间石像的地方,蹲了下来,用手抚了抚下面一块石碑,石壁上刻有碑文,字迹早已漶漫不清。文峰拿出水壶,洒了些水在石碑上,不一会,水印使字迹轮廓变得逐渐清晰,一行字浮现出来:“眼光娘娘圣象——万历七年”。
“万历七年……”文峰双手抱着肩膀,沉思了一会,“这些是明朝时候留下的东西。”
我四处打量着这些石像,忽然这个眼光娘娘身旁有个小石槽。经过很长时间的氧化和战争洗礼,虽然石槽表面已经很多破损,但仍可以看出当时工匠在制造的精雕细琢。石槽外围也刻着什么字,我按照文峰的做法,在上面也淋了一些水,并不断的用手抹去上面的灰尘,文字慢慢也变得清晰了:眼光娘娘宝珠所祈福之水,可佑眼明心亮体康。
果然,石槽底部有一个小小的圆坑,看起来曾经有东西被放置在这里,也许就是猴子念的那段话中所讲的宝物,不过现在石槽里已经空无一物,也许被那些盗墓的早就发现而掠走了。
我绕到石槽的后面,想再仔细查看一下,“哗啦啦——”一声,我的脚绊到了什么东西,几个头骨突然骨碌碌的散落在我的脚跟前,吓得我蹭的跳了起来,定睛一看,几具尸体只剩下骨骼散落在地上,身着八路军的衣服,其中一具尸体手指的指骨间夹着一块破烂的布条,我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恐惧捡了起来,仔细一看,这像是撕下来的衣襟,上面还有三行暗红得发黑的字:
“今遇敌方围剿,我五名将士被困,突围无望恐将落难于此。望日后有缘人寻到,助我几人落叶归根。一九四七年秋,平北游击队第四大队三连二排。”
看情况,这是当年被围困在此遇难的游击队员。
三人肃穆,半晌谁也没有说话。
呆了1分钟,猩猩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袋子,弯下腰,在几具尸骸中,挑挑拣拣出来几块骨头,装进背包,对我和文峰说:“这些都是英雄,人家宁可死在这也没投降,咱们不能把他们一直留在这儿,我带出去一部分,找个地方埋了,他们也算是入土为安。”
文峰点了点头,“嗯,咱们走吧,队伍还在前面等着咱们。”
从机关出来,外面的阳光刺得眼睛睁不开,适应了半天才恢复了视力。我们一行三人临时改了一下路线,没有直接前往营地,而是路过来到了五里坡西南边的一块腹地。翻过几块巨大的岩石,越过几条涓涓溪水,来到一片较为平坦的地势。这块地方四周长满了丁香树,眼下正式花开季节,紫色和白色的丁香交织辉映,空气中馨香浓郁,沁人心脾。
我们不懂什么风水学,但这里我们都觉得很美,暂且就叫这里为“丁香沟”吧,而且离以前的战场和平北抗战纪念旧址都不远,于是决定把从机关中带出来的部分遗骸埋葬在此。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甚至没有墓碑,没有仪式,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是一起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希望这里漫山遍野的鲜花,让他们不会再孤单。
“走!”猩猩扣好背包带,“我们去追大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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