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那个镜中的自己,还在为那个不算决定的决定而懊悔万分,心中的幸福感与失落感相互纠缠,就连他自己也有点迷乱。
那个镜子前略显失落的背影,就这样在事发后好久才缓过神来。
对于他站在镜子前发生的所有的心理起伏,还要从一个宁静而又美好的下午说起。
那是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六月的午后,这样的季节,总让人有些难言的炎热,在考验着每一个深处其中的人。人们总是在这种天气下,找寻属于自己的惬意的地方,以此来与这略显可恶的天气做着无声的对抗。
他在自己习以为常的午睡之后,伴随着天花板上拼命似的,呼呼地转个不停的风扇发出的动人声响,稍显疲惫的下了床,结束了这短暂的能量恢复,早已有所期待的他稍作整理之后,便向那个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地方走去。穿梭于高高的书架下的窄小狭道里,无拘无束的翻看着各种普通的文字所组成的神奇组合中,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让他因天气和生活琐事的侵扰而略显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面部表情也与刚刚睡醒之前相比,柔和了许多,
畅快的过了一把书瘾之后,他决定离开这里。
就在他走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台阶处,刚刚走在身后的女孩在他的余光中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原本匀速的步子,顷刻间慢了下来,就好像有一种莫名力量的阻挡。他回头看了看那女孩,简单的马尾和别致的碎花裙子,让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如此的舒适,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存在,如果这时有人与他争辩,他定会绝地反击,也就像一个公正廉明的判官,不留丝毫的情面。
虽然他只看到了这个女孩的侧面,就有一种毫不迟疑的坚定判断,她一定是自己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儿,根本没有如果可言。这时他隐约听到那女孩在询问“这本书可以借多久”的问题,他听着这唯一的一句话语,想象着姑娘温婉动人的一切,尽管他和她并未有过半句话的交谈,就敢断定女孩儿与他在冥冥之中有着某些惊人的契合点,或许正是这诸多因素的瞬间聚集,才让他只在一瞬间就决定放慢脚步。他想象着等女孩儿走上前来时就鼓起从未在此方面动用过的勇气,一把叫住女孩儿,并且尝试着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开启初次陌生而又美好的对话,待姑娘以微笑回应他的时候,一切后续的发展好像都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或许经过长时间的沟通交流,他(她)们可以一起再次来到这里,这个初次相遇的浪漫的地方,一起听他们喜欢的音乐,读他(她)们喜欢的文字,聊一聊博尔赫斯,亦或卡夫卡,然后在彼此相互碰撞的共鸣的火花中,会心一笑,相拥在一起。再后来,他(她)们相携共同体验那不勒斯的宁静,以及世界上诸如此类的美好,然后他写下他(她)们曾经相遇的故事,著成小说,在多年后的一个阳光尚好的午后,她和孩子们围坐在窗口有阳光的地方,把这个动人的故事讲给他和她的孩子们听,孩子们听的入神,他和她轻轻对视,幸福与可爱洋溢在各自的脸上,久久难以散去。
正当此时,这个在他看来如此令人神往的女孩儿,走了上来,随着时间的流动,女孩渐行渐远,他终于没能鼓起勇气上前说上一句话,哪怕被无视,被拒绝,都已经没有了机会。
他和女孩儿并没有擦肩,就这样匆匆而过了,就像陌生人一样,不,应该是真正的陌生人,因为一切就好像发生过一样,就好像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