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看到这样一段话:“我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心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滋味,像是小时候的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家中午休,一觉醒来,太阳落山,自己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心里满是落寞,那是被全世界抛弃后自己的裹挟,想哭,却哭不出,只能默默的叹了口气,无神地看着周遭,然后静静地等待心里的那种落寞自行的散去”。
小时候我经常有这种感觉,记忆里我时常一个人在午后的醒来,空荡的房间静悄悄的,静的身子发冷。直到打开房门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才有些许回到现实的感觉。这种感觉现在想起依然很难受,很多次,我尝试着把它写出来,可是我怎么也写不出来,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它,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有一个直接的词来表述它,直到我看到了这段话,原来这种感觉叫落寞。
小时候我并不是一个孤独的孩子,相反我有很多兄弟姐妹,还有邻居小伙伴,但因为年龄差距,我们的人生轨迹也参差不齐。所以在我的记忆里依然有很多时候都只有我一人,像这样一个人在午后醒来,一个人去割鱼草,一个人徒步去上学。这也可能是因为孤独总是会被放大,而快乐总是被遗忘的缘故吧。
比起落寞一个人去上学同样让我害怕,这让我想起小时候一个人去学校时路上发生的两件事。每到周末就到了返校的日子,午后醒来,那种落寞散去之后才反应过来母亲去地里干活了,父亲上早班还没回来。我又要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往学校去,去学校的路是一条坑坑洼洼的马路,说是马路,也只不过是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通车而已。
像这样一个人往返学校,我走了无数遍,我依然每次都很害怕。每次我都只敢沿着马路的边缘一走,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只是偶尔过去或者过来一辆摩托车。那天走到一半,远远的就看到迎面过来了一辆摩托车慢慢地在减速,然后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抬起头听到了男人从帽子里传出来的说话说,我才看清楚原来是同村的一个叔叔,也是父亲的同事。他停下来急切地告诉我:“孩子,你还是往回走吧,不要再往前了,前面有一个流浪汉不知是死是活的横躺在马路中间,周围还有血迹,你到时候看了害怕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前面指的是多远,叔叔就已经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不知道是该往回走,还是继续向前。前面是一个长长的陡坡,过了这长长的坡也算是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了。我不知道叔叔描述的场景有多可怕,思索了片刻还是继续向前走,学还是要上,即使前面是未知,这条路始终还是需要我自己走。
幸运的是那天我并没有看到什么恐怖的场景,还没上完那个长长的坡,就碰到父亲下班骑着车子往家里走。父亲看到我又惊又喜,车子一停下来父亲就说:“还好你只走到了这里,我一路都在担心你一个人走路去学校有没有经过事故地,怕你害怕。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马路上还躺在一个人,今天我送你去学校吧”。那是父亲为数不多的送我去学校。上车前父亲叫我抱紧他,眼睛不要往前看,如果实在害怕就闭着眼睛。我没有问事故细节,只是按父亲说的照做,坐在后座,闭着眼睛,紧紧的抱着父亲。
那条上学的路,我走了千百遍,我依然害怕一个人走。害怕走着走着就天黑了,害怕在半路遇到流浪汉,甚至害怕遇到水牛。马路的左侧是山体,右侧是梯田。冬天的梯田里空荡荡的,什么庄稼也没有,是放牛的好地方。
那是一个放学下午,我清楚的记得我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远远的就看到梯田里一头水牛向我的方向奔来,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要向我奔来了,我只知道我害怕极了,我也跑了起来。我顾不及回头,我只顾往前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跑过了一个弯,看不到梯田了,我也实在跑不动了,我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心里万分害怕,可是就算是那头水牛跑到我跟前了,我也没力气了。我在地上做了许久,可能是那头水牛也跑累了,我伸长了脖子往后看也没再看到牛的影子,我悬着的心才慢慢的放了下来,然后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那时候只知道害怕,什么都怕。但我又觉得我特别勇敢,即使害怕但从来没有退缩。或许这样的勇敢并不是褒义的,那是被现实与无奈裹挟出来懂得,但我依然觉得我很勇敢,即使一次有一次的挣扎与害怕,但一次又一次的从恐惧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