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婆娑,似有人来。
书生四顾,道是风动,遂长吁复饮。浅啜杯中酒,复又嗟叹:孤坐独饮,兴趣索然,美人!美人!胡不来寻我?
正此时,恰有风过,枝上海棠花瓣飘落在杯中。书生眼前一亮,这粉白花瓣,好似美人脸蛋擦了胭脂。遂以唇就酒,唇衔花瓣,顿觉齿间有女儿香气,情再难自抑。囫囵吞酒,花瓣入喉,倒像吃了美人胭脂,舒泰极了。
又剥去花生红衣,盈盈然若美人素手,腻软如脂,含在口中怕不是要润化了她。连吞数枚,书生脸上便泛了红晕,道是酒醉了人,还是人醉了酒?
古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余有美人兮,等之不来。书生长袖翻舞,状似疯狂:
舞袖盼美人,执手赴旖旎;长歌唤美人,与我归故乡;敲箸问美人,红袖可添香?举杯酬美人,濯手调羹汤;嗟叹思美人,花落人未来;狂啸叹美人,待伊伊不来,我便投兰若!
花落如雨下,知是有人来。
书生正衣冠,危坐盼落花。
来人是大汉,书生道苦楚。
大汉对面坐,讨得酒一壶。
书生悻悻然,只求人快走。
大汉哈哈笑,便道途中事:
员外有好女,二八初长成;
豆蔻春心动,与人会长亭;
幸得丫鬟报,员外气且恼;
家法制闺女,不能逃贼子;
差人擒贼子,必让死棍下。
书生心胆裂,连道将行路。
大汉笑不答,书生逃如兔。
花影复又动,美人显身行。
两道婆娑泪,一口碎银牙。
大汉笑曰:你道是才子佳人会西厢,实乃登徒子之现形记;你道他蜜语甜言为甚么?实乃窃玉偷香色字刀。事间情爱系无常,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劝小姐睁开眼,聘得良婿此生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