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有人将许嵩比作“现代版的柳永”,实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我们自然不能厚古薄今,也没必要抬举或贬低谁。即便林夕、黄霑这样的填词大腕,也有拾人牙慧的无奈。但是我们无法否认他们的努力,也正是他们将现代歌词创作推向了新的高度。
自称“白衣卿相”,巧工词章的柳永,则是北宋的“畅销作家”,新作一出,妓女争趋传唱(“妓”“娼”有别),在这点上许嵩也是。可柳永所处的,是那个名家辈出,诗词巅峰的时代。“酒放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了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这是余光中眼中的狂傲诗人。同样,北宋文坛若是没了柳永,也会黯然失色。作为婉约词的代表,他没有李白那种盛世大唐的豪放之气,但是骨子里,却都是天才的浪漫。同时代的王灼说,柳永的词“浅近卑俗,自成一体,不知书者尤好之。”苏轼则说,“人皆言柳耆卿俗,然如‘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唐人高处,不过如此。”(我喜欢木心、张爱玲、周作人之属,格调不高,甘为“不知书者”,附庸风雅)大部分喜欢许嵩,喜欢方文山,喜欢词曲合鸣的带来的感动的人,未必不是那个“不知书者”。
“尼罗河悄悄漫过纸莎草
蜿蜒像一袭不带感情的纱袍
而你穿上后转身为我舞蹈”
“当赤道留住雪花
眼泪融掉细沙
你肯珍惜我吗”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
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你是一封信我是邮差
最后一双脚惹尽尘埃”
……当我们第一次为之惊艳时,这也恰恰显出自身的局限,惊艳本身就是一种局限。现代歌词从他诞生那刻起,就注定是为市井小民而写。但是它的高度,取决于创作者的天赋和后天;取决于他们想要让通俗文化,往下抑或向上发展;取决于年轻的词人对生活的体悟,是浅尝辄止,还是在周身的浮躁中得以窥见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