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只剩一张被雨淋湿的电话卡

   


        浪费-林宥嘉  /薄荷/柠檬/


        我拿着一封别人的信件走向教室,旁边的人起哄非说是女孩寄给我的情书,我把信递给了我的前桌,她拿着信很高兴的样子对我说了声:“谢谢。”

        其实那个时候,薄荷就已经知道我了,她甚至还告诉我在四年前的那封信里,她把我形容成是一个营养不良但是大脑却得到了良好发育的异性。

        读大一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女孩,从始至终我和她都没有见过面,她叫薄荷。她写给我的验证信息是:“我家离你家只不过几条街而已,经常喊你大妮儿的那货是我的姐妹。”她的姐妹就是我前桌,是我高中同学中为数不多的女性哥们,性格一如她一样爽朗。此二人一个是狮子座:霸道跋扈,愣是管我这个一米九的爷们喊了三年大妮儿;另一个是双鱼座:细腻刻薄,隔了将近一千六百公里的距离唱歌给我。

        我这里是北京,那个跟我隔了差不多一千六百公里的双鱼座姑娘,在四川。她在我的生命里显得有些耀眼,这个在一开始就对我热情的有点厚脸皮的女孩子给过我许多惊喜和感动,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这种待遇并不是作用在所有人身上。

        薄荷喜欢我,还跟我表白过,但是我拒绝了。后来在某年的一个暑假里,她彻底不再联系我。当然,我从来不会主动联系她,以至于现在想起来,我甚至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这个姑娘曾经真实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呢,还是我的一个幻觉?”

        一个男人,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书呆子,记起一个自己不爱的姑娘,当然不是毫无理由。最近突然收到了薄荷姑娘的短信:“这十六个月过得好吗?一年前我把你从QQ里删除了。现在通知你明天加你,从此以后你的大学里多了一门必修课,自己想想是什么吧。还有啊,要是打算给我回短信呢,干脆咱就把那套装傻充楞省了吧。好了,晚安啦,Sweety。”

        这个姑娘不知道又整什么幺蛾子。她倒是没变,在我生命里第一个直截了当地问我你爱不爱我的姑娘,第一个视频时让我对着电脑帮她吹烫伤的姑娘,第一个为我在电台节目里点歌的姑娘,不都是这位姑奶奶嘛!

        我不知道丘比特的箭什么时候可以射中我,我只知道我不想伤害薄荷。我既不是喜欢什么含蓄女生,也不是装傻。只是自己算不上优秀,能力也不够,我知道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星期一晚上,薄荷姑娘发来短信:“都这会儿了还学习呢?要不你把课表发我邮箱吧,这样不耽误你。”

        星期二晚上“设计是在图纸上还是在电脑上进行呀?脖子一定很难受吧,那做完了麻溜儿睡觉,一切明儿再说,OK?”

        星期三傍晚,是一条彩信,她学校的天空,空中有一个小黑点,她标注说其实是一架飞机,拍的很好看,但是没有给她回。

        星期四中午,“昨晚上干嘛了?真的没有给我回短信诶……”五分钟过去之后,“我就是看看还能不能发出去。”

        大概到了晚上十一点,“给我回短信,给我回短信,给我回短信,给我回短信呀……”

        星期日早晨,因为没课就多睡了会儿,开机她的短信便赫然跳跃出来,“看看,看看,怎么样!我就说周日会下雪吧!”那天的北京确实下了很大的雨夹雪,我也被冻感冒了。晚上薄荷发短信问我有没有感冒的迹象。我回答:“没有,坚决没有!”

        星期二上午正在上课,翻出手机一看时间,又有一条那丫头的彩信,居然我学校的一角,一棵掉的光秃秃的老树身后,是莘储教学楼,颜色刚刚好,冬天的味道很浓。

        星期五下午吃饭的时间,她发:“吃饭了吗?晚上还有课吗?”我把手机揣进兜里,坐在食堂狼吐虎咽地吸着面条,薄荷爱吃面条,她曾经发誓说第一次约会一定不吃这玩意儿,吃面条的声音有失文雅。她没有跟我表白的时候,我对她的欣赏和朋友间的那种喜欢都是我非常怀念的。

        前几天晚上,在连续几天没有搭理我之后,冷不丁收到了这样一条短信:“让你给我发个课表发到十八大都开了,我看是不是得等到它闭幕呀!到时候可以说,呦,您真的是比领导忙多了呢!”

        最后一条短信,是我的名字。我最好的哥们解释说,“你的名字,我的心事哦。”身为一个爷们,我当然觉得这种狗血的解释,既矫情又显得阴气太重。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几乎都是她在滔滔不绝,我言简意赅。薄荷是学传媒的,又是文科出身。从几米到曾国藩,从文学到电影,从历史到军事,可以说聊天的内容弹性空间相当大。我在电脑这头看着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真心理解了什么才是活泼开朗,什么才是性格外向,有的时候笑的不行了,她还特严肃的整上一句:“哎,嘛呢嘛呢,你以为你在留言社丫!严肃点。”

        薄荷给我打电话了,就在昨天,说她光棍节吃了一整只鸡,撕着鸡肉时,让她找到了强·奸·犯的感觉,说在微博上关注了我的学长,俩人齐心协力要帮她追上我。说前些日子,看了沈飞研制的歼-31,据说发动机用的是俄国人的。我感叹,她越来越像个魔术师或者间谍。猝不及防就可以变出一堆和我相关的人和事。甚至我学校搞联谊会上成功牵手了几对,她都了如指掌,我用万能的“呵呵”敷衍着。

        上一秒还说要挂电话去村社有为她倾情献唱光棍节特别曲目的她,这一刻不挂电话,一言不发。电话那头好像起了一阵风,以至于她的声音都好像听不大清楚,“你能看到月亮吗?看着同一个月亮,觉得我们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对吧?其实我想问你,明明知道我那么期待你的短信,却不给我回。”“因为,因为你每条短信后面都是问号,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我不知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真的觉得,这样挺耽误你的。”

        那晚北京的月亮异常皎洁,我站在阳台上就这么盯着它,一遍又一遍地对着电话说着不值得,说着对不起。渐渐地,月光在我的视线中忽明忽暗,就像电话那头的呼吸,时而重,时而轻,时而长,时而短。

        其实薄荷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一个十分自信乐观的姑娘,她那么善良,又那么可爱,不近视却非要买一个眼镜框天天戴着,一边嚷嚷着鼻梁压塌了,却又乐在其中。可是现在,她就像躺在手术台上而没有被麻醉的病人,我一刀又一刀的割下去,分明看见她肌肉痉挛,呼吸急促。我想对她说,疼就哭吧,可她躺在手术台上,一声不吭,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在过去的十六个月里,同样是四百八十天里,更是一千一百五十个小时里,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渗透到了她记忆里的每分每秒,那条带有命令口吻的短信,似乎有点让我开始有点理解这个我不爱的姑娘。

        “说了给我回短信却不回,答应给我寄课表你放下手机就忘!大一时候,对,是大一时候说要给我买的书你现在提都不提!就是用这种方式让我缴枪投降然后滚蛋的吗?为了拒绝我,你连自己都可以颠覆嘛!”“是,我的目的就一个,做朋友吧。”

        “我,昨儿我梦见你死了。”“那,你今天是来确定的?呵呵。”其实,我当时心里一惊,我被人梦的给挂了,这是什么预兆?“你还挺高兴,哈?呵呵,呵呵你大爷!我告诉你,我很爱我妈妈,我也非常想爱你妈妈,所以除非你妈妈给我打电话阻止我别再追你,不然没戏,活该你遇到我了,活该。”

        我无奈的低着头,瞅着自己被冻红的大脚趾头,打了一个寒颤。这个能将我学校校训烂熟于心的姑娘,这个为了跟上我的步伐学起了国际导游的姑娘,这个爱我爱的一塌糊涂的姑娘。我清醒地知道自己不爱她,不是吗?爱,从来就是一瞬间的礼物,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不需要你一个女孩子去关注什么歼-31战机;不需要你戴一个不舒服的眼镜框,就为讨我一句可爱;不需要把一个强势的你变成小家碧玉;更不需要你在日记里的每一页都写上我的名字。

        因为我,你改变了模样,改了脾气,现在在我看来你连梦想的方向都变了,这让我诚惶诚恐。跟你狮子座的姐妹儿聊天,她说你把我的来电铃声,换成了林宥嘉的《浪费》,搜了下歌词,把我吓一跳!

        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我就是剩这么一点点倔 /称得上 我的优点/没关系你也不用对我惭愧/也许我根本喜欢被你浪费/随便你今天拼命爱上谁/我都会 坦然面对/即使要我跟你再耗个十年/无所谓

        姑娘,你怎么等得起我呢?你经常上微博,看多了那些教唆人要奋不顾身追求完美爱情的句子,可是非得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再让命运告诉你:这就是青春,就不遗憾了吗?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老徐的电影,《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面有一句台词简直是咱俩的写照:

        我对你的心灵来说,

        无论是相隔了无数的山川峡谷,

        还是在我们的目光只有一线之隔,

        其实 都是同样的遥远。

        你这不是什么都明白吗?你跟我提杜拉斯,提李碧华,当时我回答说不熟,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三毛和荷西的爱情固然美好,却也逃不掉荷西英年早逝,后来三毛为他自杀的事实。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一个旋转的陀螺,你不是那种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姑娘,但是你这么做真的不值得。

        我不爱你,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不是你非爱即恨的态度。它应该是将来我婚礼上我为你倒的一杯酒,你的婚礼上我拍着新郎的肩膀放话说“小子,欺负她你试试”。

        一个低头的瞬间,就可以在大脑中浮现这么丰富的文字,就像曾经有人说过的:在转身的瞬间,就可以使一些人和回忆进入永久的梦魇。在这么多句我想说的话里,居然挑不出一句现在可以清晰地表达出来,既可以给远方的薄荷一个安慰的拥抱,又可以让她痛定思痛,找回迷失的自己。

        我怕,我怕一出口就把我们陷入了无底的深渊,可现在谁说不是我们的苦海呢?

        觉得很累了,莫名的疲惫,让我觉得有一股蓬勃的威压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当了爸爸,教儿子写毛笔字,一屋子的废纸,只教了俩字,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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