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不知哪里拿了一大块糖,拿在手上一口一口的舔,一面用手支着头,打量着躺在床榻上刚开睁眼的子悠。
“你,此刻还归我管……。”青鸾笑了笑:“从嘉说了,你得……听我的。”
子悠从半躺到能自己坐起来看些册子和书,花了好长时间,青鸾在他睡的卧榻下面打了地铺,日头里他因有功课,有时候便由灵均来照看他,夜里则由青鸾与从嘉轮换照料他,因从嘉忙于各种事务,大多数时候,都是由青鸾来照料自己。
转眼到了比试剑术的日子,他方能下地挺直身子走几步路,青鸾早已按捺不住,又怕子悠方好些,劝了好久不叫他去凑这个热闹,偏自己又忍不住想跑去看容若,便趁他躺卧在床塌上悄悄溜出了密室,往格斗室跑去。
格斗室外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青鸾拼了命想往里挤,无奈仍是被人群挤在外面,他依稀瞧到从嘉与文夕站在最里面,二人并排站在一起。
他有些紧张,便向身边的使官打听:“几时了?”
“己时了。”
“比的差不多了吧?”
“听说只剩最后两个女官,不知道如何?”
话音方落,便依稀见到容若的身影走上前对着八名侍卫行了礼。
真的到了此刻,被挤在一边的青鸾被身后拥挤的人群推搡,反而不敢靠前,他想了想,反而往人群外挤。
他心内担忧,不敢想象容若同时面对八个侍卫会是什么情形,他的心突突的跳,只希望她能平安的出来,结果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他躲到人群之外,依稀听到身后的人群开始沸腾起来,他想挤进去看,又怕亲眼看到她受伤,心内矛盾至极。
正在此刻,他眼见谢青慢悠悠的向人群走了过去,她披了件披风,行走依旧身姿挺拔,丝毫看不出异样。青鸾这一看吓的不轻,忙上前拦了她:“祖宗,你怎么……你来做什么?”
“让开……。”
“祖宗……你才刚好,都是人……不行不行,你不能去,你挤不进去……。”他用身子挡了她去路。
“让开……。”
“算我求你……,你第一次走出那个密室,可千万不能有个好歹……。”
她哪里肯听,反而饶过他加快了脚步,青鸾紧随了她,眼见拦她不住,拼了命护着她,为她拨开人群,那些围观的宫人跟疯了一般,将两人挤来挤去,青鸾只得拼命用身子护住她,二人眼见人群发出一阵高似一阵的欢呼声和掌声,有为侍卫叫好的,也有为容若叫好的。
一个,两个,三个侍卫倒在地面上,青鸾随同人群一起振臂高呼起来,他抱着身旁的谢青说着什么,周遭人声鼎沸,也无人顾及这对奇怪的男女组合,及到第四个侍卫倒地,人群反而开始安静下来,因为根据之前的经验,大家知道女官的体力开始不支,许多女官打到此时便在这个关口开始止步不前。
青鸾见容若飞在半空中,心跳的越来越快,他生怕她一个闪失,被打落下来,比试会戛然而止,他甚至有撇下身边的谢青挤出人群的想法。
他瞥了眼身边的她,她倒是面不露色,一脸淡定的看着场上的一切,不知在想什么。
“你说她……?”他想问什么。
“闭嘴……。”她斩钉截铁打断了他。
“我怕……。”
谢青也不理他,那黑色的双眸直盯着场上的一切。
青鸾实在不敢看,便垂下头,场上的气氛又一次达到高潮,第五名侍卫倒在地上,他垂了头暗暗的掰着手指头,还剩三个侍卫在场上,他不清楚她能坚持多久,心内又想她早点结束比试,又不想那么快结束。
及到第六个侍卫被打倒在地,人群再次沸腾,掌声和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青鸾瞥见不远处的文夕正翘首以盼,文夕的双拳在胸前紧握,紧挨着从嘉站在那里。
随着第七个侍卫应声倒地,容若的体力值到了极限,比第七个侍卫慢了一拍倒在地上,人声鼎沸,全场沸腾起来,青鸾高声欢呼,再也按捺不住,往文夕身旁挤过去,全然忘记了身旁还有个谢青。
容若跪在那处,方艰难的站起身,垂头收了手中的剑,文夕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人群中的掌中和欢呼声淹没了文夕对她说的话语,谁都不知道文夕那一刻对她说了什么,文夕在那一刻哭了,她当真是泪流满面,容若为女官们正名,她们其实可以做到,她激动的亲吻了容若的头。
容若疲惫的跪坐在地上,文夕拍了拍她脑袋,抹了眼泪像个雀跃的母亲一般,只见从嘉走过去,容若只是起身,忘情的将他一抱,第一次在他怀中又哭又笑,从嘉亦拥了她听她道:“七个,我打赢了七个,不是八个……。”容若的话从嘉听见了。
“很好,你做的很好……。”从嘉此刻好开心,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辛苦和历经的艰辛都没有白费,以一对七,容若创造了青云宫里女官比试刀剑最好成绩,只要假以时日,她可以做到子悠的要求。
人群中的谢青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忘情相拥的二人,耳畔的欢呼声鼓掌声早已淹没了她一身的伤痛,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在人群中无喜无悲。那一刻子悠嗤笑自己,果然诺言再美,可若是与诚实的身子比起来,压根算不得什么。
她默默的退出了人群,青鸾早已不知道挤去了何处,她独自慢慢往不愿散去的人群外走去,没走几步,却见永晔身上背着行囊,也站在离人群不远的地方,正朝格斗室内张望。谢青故意饶开了永晔,一个人慢慢走向密室,此刻她还没心思想关于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