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说到心酸,大多的人都会很有话聊。翻开生活,这一页是大雨滂沱中的嚎啕大哭,那一页是炎阳烈日下的缄默不语。而我想到的心酸,是关于一个女人的脸。眼见着自己的丈夫坠楼而死,悲伤、慌乱、痛苦、不甘、忿恨、害怕,生活将这些所有的操蛋丢在了她的脸上,那一刻,我确确实实体会到了“内心的酸楚”
[ ] 那一年是07年,我还是工地里一个小技术员。他们夫妻俩来的时候,确实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工地环境太苦,很少有丈夫拉着妻子一起过来的。所以有意无意地,我很愿意去和他们聊聊天。
[ ] 他们二人是山东人。男的叫高爱东,我叫高哥。女的叫赵德凤,我叫高嫂。家中有四个老人,两个孩子,大女儿十三岁,小儿子十岁。为什么远走打工,用他们的话就是一直四十几年一直生活在那个窝窝,现在想出来挣点钱。至于带着高嫂,高哥说他们也是商量了很久,最后还是一起出来了。他们夫妻俩平时生活很简单,说话也不多,只是安心干活。两个人都是乐观的人,诉说着对生活的满意。
[ ] 事故发生的前一天,正好赶上暴雨,我们因而停工半天。第二天,和往常一样,高哥进行高空作业,但却没有系安全绳。那时候的施工安全规范比不上现在,尽管是在吊篮上工作,有时也会不系安全绳。我的事情也不多,就看着高哥干活。一切发生的太快,吊篮的钢丝绳突然断了,绳断人落,高哥砸在了钢管堆上。我整个人傻住了,慌忙中看见了不远处二楼的高嫂。她紧握旁边黄色锈斑的钢柱。就那么一瞬间,挂在她脸上的惊恐和悲伤定格在我的脑海中,像是锥子一样戳进我心窝。如果说高哥坠楼那一刻我的腿软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那现在则是一种无力感,无助感。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在高嫂奔下来叫喊她丈夫时,拉扶她一把。
[ ] 后来,我回家休整了十天,等我回来的时候,高嫂已经回老家了。我不知道她回去的时候怎么和家里说,也不知道她怎么开始未来的生活。或许我写的故事到这已经完了,但是她,还有几十年要度……
[ ] 对于生活,我们的心酸往往在于带着无形枷锁做面包。而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些人,他们的心酸是拿着死神镰刀收割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