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一)

家人都叫我大宝,从小我就喜欢男孩子的衣服、男孩子的鞋子和男孩子流行的小板寸。可是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子。

父亲是爷爷唯一的儿子。阿奶一开始生了个儿子,我应该叫大伯,大伯死了,接着二伯也去世了。爷爷奶就合计着找了一个瞎子算下怎么回事。瞎子说必须前头有个孩子引着,后面才会活孩子。后来,爷爷奶奶就商量抱一个小孩子过来,就有了我的大姑姑。大姑姑在我家族里地位很高,我的父亲不叫她姐姐,叫她“哥哥”。

大姑姑来了之后,果然是生一个活一个。二姑、父亲、四姑、五姑、六姑,奶奶连着生了五个,却也只有父亲一个男孩,一根独苗。

那个时候是70年代,大家靠的是工分。一天不做事,一天就没工分拿。好多刚生完孩子的妇女都直接下地来干活。小一点的孩子背在肩上,要不然就是扯一点布一边连着孩子一边挂在重一点的木头椅子,一边下地一边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孩子,摔倒了就扶起来。我的父亲相对好一点,不用这样跟着大人,他有“哥哥”。大姑姑那时候有十岁了,可以和二姑一起带带父亲。

想要孩子长大是多么容易,每天喂点饭,其实也不需要多少陪伴。只要照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孩子们始终会成熟。在那样物质匮乏的、生的不受限制的年代里,养活那些孩子就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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