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句话之前,刚刚看完今天有多少人阅读我的文章。
不能否认,看的人多,那一秒的瞬间自我感觉良好,若没人看,倒也平常心。为什么那个变动的阿拉伯数字,影响心情? 这是人类的原始欲望?还是人类文明的副作用? 阅读量高是好文章?乏人问津的文章不值一读?当然不是,我们明确地给出了答案。
你下笔从不需要他人的允许,不问别人是否感兴趣,不管别人是否愿意听,十指键盘滔滔不绝,写完了,却期待网络上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能对你的自言自语热烈反应或情有独钟? 你偷偷地躲过了反对,却莫名的渴望认同,我们何止是写下妄言,更执着于妄念。
从前写日记,只要有人偷看,你说不尊重隐私,可耻。现在,一样用文字写心情,却想昭告天下一夕成名。同样是自说自话,当你想表现,观众掌声虽然只满足了短暂的虚荣心和成就感,但你的生活似乎因为累积了赞赏开始发光,你写作的动力也因粉丝上升充满了续航能量。
然后,你期待每一次的发表都有人响应,然后,你的生活开始多了很多陌生的同好和粉丝,然后,愈来愈火热的公众号让你欲罢不能,然后的然后,有一天你自问: 写作的目的究竟为何? 是为了抒发自己还是感动别人? 那些点赞,关注,评论愈多,有没有可能只是说明了: 更多人需要自我证明,满足彼此,互相取暖,寻找心灵的同盟?
一个人的写作太孤单,于是,我们需要集体的狂欢。但是,那句歌词:「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是不是也提醒着每一个想要用文字突破自我创造记录的人,我们所谓的「梦想」,如果建筑在别人的认同上,最终是不是只为了解决自己填不满的孤单? 抑或只是自己打包一个特别美丽的贪婪?
很多人称写作的菜鸟为小白,而我对小白有不同的理解。小白,不应该是对菜鸟或新手的级别划分,任何一位喜欢文字的人,都应该有一颗小白的心态 : 这里的白,是一张白纸,不管上面是一首诗,一篇散文,一部小说,一幅画,甚至只是你自己才能懂的喃喃自语,它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创作,有没有人喜欢,有没有人看,有没有人评论,有没有人点赞,有没有获奖,都不代表这张白纸上的内容价值,那些来自除了你之外的评论,一点也不需要在意,遑论影响你的心情。
身为文字创作者,在写作的当下纯然写作,谢绝参观,不必在乎会有多少读者,更不需要在乎读者想要什么,作品完成,是那种尽情解放后的畅快,好与坏,赞或踩,是读者的权利,你无须回应以喜怒哀乐,作品的产生,是因为你想写,不是因为你必须写。
写作就是这么一个容不下刻意的东西。我相信所有感人的作品,感动读者绝不是预设条件,而是意外收获。当然,所有吸粉的方法论,或许可以参考,但当你试过所有的方法依然得不到预期的效果,千万不要怀疑自己的写作能力,每一个藉由文字传达心声的作者,若能引起共鸣,知音难寻且走且珍惜,但这不代表是你写得特别好,因为每一位与你文字结缘的人,都有一颗比你更高阶的灵魂才能读懂或欣赏你的作品,甚至他们能体会出你没写出来的东西,这是他们的本事不是你的功劳。就算他们错误的解读了你的原意,你也该尊重他们有比你更多元的思考和人生体验。
对每一篇作品保留只有作者自己能欣赏的谦卑,面对阅读量不悲不喜,这才是小白的最高境界。
你可以为写作废寝忘食,但千万不要为乏人问津深感焦虑,所有的文字在你写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与你无关。它与你交会的瞬间已经过去,与读者交会的时刻,你无从过问。所以,文章有没有人看,一如那句话:「有缘的会看到,懂的人会懂。」别把数字当回事,更别把自己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