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终究没跨过2021年,于12月31日上午离世,享年51岁。从此“同胞兄弟”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普通、没有实质意义的名词。
兄长咽气前后我哭过;母亲哭兄长时我哭过;嫂子哭兄长时我哭过;侄儿侄女哭兄长时我哭过;表姐们哭兄长时我哭过;看兄长的遗像时我哭过。刚开始是放声哭,后面常是泪水在眼眶里打了几个圈,有时跑了出来,有时留在原地,自然风干。我明明知道,不管怎么哭,也无法把兄长给哭回来,但有时还真是忍不住,眼泪是感性的产物。
兄长寿命不长,吃苦的日子很长:种过地,犁过田,打过工,下过矿,抬过水泥板……我与兄长身材相当,力气悬殊很大。原因很是简单,兄长长期从事体力劳动,我却很少涉及,手无缚鸡之力就是像我这种人。其实我也知道,力气都是给责任与压力给逼出来的。为了养儿育女,不到一米六的兄长,才能干得下抬水泥板那种重体力活。
兄长成家很早,也很幸运,遇到了嫂子——一位勤劳贤惠、通情达理的女人。兄嫂二人同心,辛勤劳动,勤俭持家,多年的付出与坚持,也有了收获:建了新房,一儿一女职院毕业,都有了工作。儿女各自成家,也都添了小孩。兄长刚刚钻出了刺蓬(过上好日子),却因这个有钱无钱都无法治愈的疾病,瘫痪了几年、夺去了生命。好日子刚开始,却又很快结束,这也是我常常落泪的原因。
兄长口直心快、脾气暴躁,但很重孝道。虽然常与父亲拌嘴,甚至争吵到脖子两侧的青筋胀出,但物质上不小气,也知道回报父母。有一年打工回来,出钱极力动员父母趁着还能动的时候到外面看看。父亲不爱动,说服不了,母亲那一年去了北京,第一次坐上了飞机。
除此之外,兄长给母亲还买了对金耳环。兄长去世那天,我在安慰母亲的时候,母亲除了说“你哥脾气虽然很大,但很少顶撞我……”还提及过此事。我也理解了为何母亲在兄长患病后常常悄悄流泪,为何母亲在兄长去世的那一天眼泪不断。
兄长同胞兄弟只有我一个,堂兄、堂弟、堂妹很多。除了伯伯家的三个堂兄没正式工作外,其他都在县城工作。兄长虽不是工作人员,但很受他们尊重。可敬之人自有可敬之处,只要涉及一大家庭的事很是出力,尤其遇到长辈们的丧事,兄长总是最积极最尽力的一个,我在这方面,只能望其项背。
兄长患病期间,村里很多人送钱、看望。一个人怎么样,不是看他顺利的时候,而是在他为难之时。盖棺定论,定论是在盖棺之前,从这一情况来看,兄长为人处世,还算不错。
兄长最后一次进ICU病房那些日子,我因驻村工作住在乡里,半夜睡不着,心里堵得慌。兄长去世了,我心里不堵,却空了很多。
兄长!你在天堂安息吧!那里不会有“渐冻症”,那里身体不会瘫痪、喉咙里不要插管……如果有来世,我们再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