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计算机书看的都要睡着了，拿起王朔的《知道分子》读起来。
真是被他笑惨了。
眼睛总也不舒服。
遮住右眼试了试，感觉恍惚，担心再次近视。
后来把书拿开，很远很远地距离反而看的清楚，怀疑自己有远视的可能。
突然想起了暑假做手术的情景。
妈妈一直陪着我做检查，等待手术。中午没回家，一直在医院休息厅等着下午的手术，每隔几分钟就要点一次眼药水，还要不间断地练习“定眼神功”。
妈妈坐在长椅上昏昏欲睡，窗子里面射进温暖的阳光直直打在妈妈脸上，妈妈的头点一下又点一下，把自己惊醒了，有点可爱的看着我，“滴眼药水吗？”
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我和后面的男生聊当兵的事情，妈妈很担心的看着我，却又插不上嘴，我看看妈妈，妈妈想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就被小护士抢了风头，“你俩别聊了，赶紧练练眼睛，别到时候做手术的有什么反应，要是不好好配合医生，挨凶了挨骂了，可没人管。”
我们面面相觑，拿起小卡片练眼睛，我看看妈妈说，“没事，别担心。”
妈妈点点头，双手拎着包搭在前面。
小护士，“家长去后面等着，别都在这围着了。”
我看着妈妈自己走过去坐了下来，始终不安定的样子。
刚做完手术，视力范围约一米左右，我和男生道了再见，叫他不要害怕，便被妈妈搀着回家了。
我依着妈妈坐在后座，妹妹坐在副驾驶和爸爸聊的热火朝天。
回家以后便一直躺着，什么都不做。
晚上没吃几口饭，就等着看剧。妈妈说，“今晚谁都不要看电视了，姐姐眼睛不好。”
我，“啊……”
妹妹倒是坦然，虽然剧是妹妹一直带着大家追的，但是她可爱姐姐呢，对比下来，我反而成了那个不懂事的小孩。
早上醒来，视力基本恢复了，去做了复查，没有什么问题，和那个小男孩加了微信。
没过几天，征兵群里散了初检消息，慌慌张张地去做各种事情，恰巧那天下起了雨，我要去打印信息表，打开车门欲要下，爸爸拦下了，“等下等下，不要动。”
我停住不做动作，一只脚耷拉在外面，雨水落在裤脚上，慢慢浸湿。
爸爸彻底打开车门，用手臂为我撑着，妹妹把伞递给爸爸，爸爸单手打开为我撑起雨伞，很大的伞，爸爸坚持只为我一人撑起，自己淋在外面，妈妈和妹妹跟在后面，被雨水敲打着走路……
晚上，小男生给我发消息，“眼镜可以摘下来吗？”
“不可以，防蓝光的，防灰尘防辐射。”
“可以洗澡吗？”
“可以，但是不要弄湿眼睛。”
“明天复查对不对？”
“对。”
第二天小男孩又问，“你怎么还没来？”
“我不去了，爸爸在忙，没人送我。”
“自己来呀。”
“好麻烦，不去了。”
小男孩要去当兵的，后来没去。
突然又想起那次拔牙的经历，不管任何时候，我们一家四口总是在一起，格外安心。
第一次去检查，医生用手举着片子审视，说，“你的牙齿现在发炎很严重，现在不能拔，先吃一点消炎药，把炎症消下去之后再来手术。”
回家吃了几天药，饮食清淡，又去做检查。
妈妈担心排不上号，所以一家人去的很早。在门口看见一个小朋友，在牙科室外长椅旁玩。
各自等待，医生终于来了。
小朋友，以及他的妈妈、姥姥一同进了牙科室，这才知道，他也是来拔牙的。
一开始还好，张嘴，检查，啊……小朋友都很配合，但到拔牙的时候就很困难了，或许开始并不懂医生在做什么，但是等到镊子夹子碰触到牙齿，有了痛感的那一刻，小朋友非常抗拒，一直哭一直哭，妈妈哄，妈妈劝，还是哭，妈妈生气了，威胁说不管他，将来不能吃东西怎样怎样……姥姥心疼地不得了，“琦琦，不哭不哭，一下就好了，以后牙齿也不会痛了，琦琦乖……”
我看着也很心疼，帮扶着讲了一句，“不哭了不哭了，好勇敢啊，一会就没事了。”
后来拔牙的过程我没再看，害怕待会到自己拔牙的时候画面感太强。
小朋友拔完牙之后，反而哭的更凶。
终于轮到我，躺在手术台上，不敢看医生。
做完一系列检查，医生开始为我做心理疏导。
拔牙之前要打麻药，需要打针，局部麻醉，但是要打在内外牙龈上，有一点疼。
针落在牙龈上，那一刻，我的心都是颤抖的，说好就一点疼，现在已经超过了我的耐受范围。
余光扫向小朋友，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直直看着我，姥姥在为他穿衣服，但是依旧在哭。
“使劲张嘴昂，马上就好。”
“嗯。”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就一下，马上就好，疼点怕什么。
转动眼珠使劲去瞅妈妈，妈妈意识到立马出现在我的正前方，我皱着眉头想向妈妈求助，可是妈妈不是医生呀，她也没有办法呀。
“坚持一下，人家小朋友都没事。”妈妈说。
“啊……”眼泪转瞬从眼睛里面爆了出来，小朋友瞬间不哭了，直呼呼地盯着我。
“哎呦喂，哪那么疼呀？”
“疼死了疼死了，不拔啦！”
“牙齿已经松动，马上就好了，现在不拔，以后会烂在嘴里。”医生解释。
我呜呜两声，收收情绪，决定再坚持一下。
盯着医生的眼睫毛看了起来，回过神来，听到妈妈在跟小朋友的姥姥聊天，说，“……有一次把一个小玻璃珠珠塞进鼻子里了，吓死人了，赶紧带她去医院，半路上，她擤了擤鼻涕，小珠珠就出来了……”
听着妈妈动情的描述，我一下子笑了起来，俨然已经忘记自己正在拔牙，一口咬住了医生手中的镊子，医生也被逗笑了，转脸又很严肃，“别动别动，镊子夹着牙齿呢！张嘴、使劲、抬舌头。”
旁边做助手的年轻医生说妈妈，“不要讲话了，影响她情绪。”
突然又感觉很好笑，酒窝飘起来的一瞬，被医生压制下去，“不要笑。听话。”
拔牙之后才痛苦，伤口太大，缝合了两针，不停地出血水，咽口水的时候，痛的不行。
呆乎乎地坐在椅子上输液，不理人。
妈妈疼我，问我要吃什么，喝水都难，何况吃东西，但是想到了小时候爸爸经常买给我的虾条，告诉妈妈要吃，妈妈就买了好大一包。
回家后又躺在床上，哥哥来看我，妈妈拿着虾条给哥哥，要哥哥吃。
我噘着嘴转过身不去理人，说好给我买的。
后来感觉奶奶也来看我，但是迷迷糊糊睡着了，一直睡到晚上，浑身热乎乎的，爸爸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澳澳，你想吃点东西吗？”
我使劲挑开一只眼，瞅了瞅爸爸，又马上关上眼皮，“不吃不吃。”
“起来吃一点东西吧，爸爸给你蒸了鸡蛋羹，你多少吃一点。”
“嗯。”爸爸的脸靠的很近，胡子茬扎到我的脸，用手推开爸爸的脸。
第二天妹妹放学回来，刚一进门，妈妈就拿起那包虾条往身后藏，边藏还边说，“这是你姐姐的，你不可以吃，除非你姐姐让你吃。”
我小口吸溜着水，噗嗤笑了出来。
哼，臭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