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有一年腊月里,快到年根时,我跟王爷和喆哥一起,从太原一路向南,走G55二广高速,将近7个小时的车程,目的地是平顶山下属的舞钢市。
记忆中,那次应该是我第一次深度进入河南省界。一直以来,大家对河南人的印象都不好。但是,当我们在高速开了7个小时,抵达入住的酒店后,给前台打电话送来的一碗泡面,却让我内心里充满了温暖。我住过许多城市的酒店,唯独河南的这家酒店是把面泡好给送到房间来的。
在决定开车前往600公里外的这个城市的前一晚,我们在太原大营盘经常去的三小肥肠面一起喝酒吹牛逼。三小肥肠面是我在太原最喜欢的食物,每次一到太原就必去的地方。吃过那么多面,唯独三小肥肠面能让我吃到感动、吃到燃、吃到原地爆炸。油腻的肥肠面加上醋泡的腊八蒜,再点上几个小菜,兄弟们坐在一起喝酒吹牛逼。经常去的这家面馆,二十四时营业,几乎每时每刻都人满为患。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是深夜1点去的,结果排队等位一直到深夜1点半。好吃的食物总是能让你耐心等待。
那晚一起吃肥肠面喝酒的除了王爷和喆哥外,还有一个叫张壮的朋友,我们都叫他大壮。我跟大壮那一晚是第一次认识。大家互相交换了名片,就开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酒至半酣,大壮开始讲起他自己的故事。我想,应该是长时间压抑,大壮讲故事时,眼含泪光。
原来,大壮在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离家出走了。爸爸一个人将大壮和姐姐弟弟拉扯大。直到姐姐出嫁,大壮也已年满16周岁,爸爸才娶的后妈。
大壮喝了一口酒,我递给他一支烟。大壮才又缓缓讲起。在妈妈刚离家出走的那年,大壮6岁,弟弟刚10个月大。6岁的大壮很懂事,开始学着烧火做饭,照顾弟弟。大壮的爸爸是一个坚韧的男人,从来没有在孩子们面前抱怨过,只默默地努力工作、赚钱养家。为了赚更多,爸爸去了煤矿下井挖煤。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唯一的动力就是把孩子们养大。
爸爸是一个苦命的人,却从来不向任何人诉苦。爸爸小的时候,家里是地主,成分不好,爸爸亲眼看着自己的妈妈被活活整死。爸爸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爸爸的爸爸胆小懦弱、苟且偷生,这个地主家庭就这样树倒猢狲散。所以,爸爸从小就受尽了磨难,反而练就了强大的内心。
大壮心里也苦,美好的童年因为缺失了母爱,就像在沙漠里的枯枝,无法获得清水滋润。终于,在大壮16周岁生日的那一天,大壮也选择了离家出走,一个人独闯北京。大壮离家出走后,爸爸内心里非常崩溃,10年前妈妈离家出走的痛苦记忆再一次冲击大脑,于是,爸爸得了一场大病,卧床许久。
在山西吕梁一个小山村里生活了16年的大壮,第一次来到北京的时候,他虽然内心里充满了迷茫,但至少这是他大壮勇敢地去实现自己内心想法的第一步。大壮在北京待了两年,做了两年五星级酒店的保安。大壮连高中都没有上完,也就只能做保安了。但即便就是保安,大壮也做的本本分分,比其他的保安要更职业。
很偶然的一个机会,大壮认识了中信银行太原分行的一个领导,后来联系颇为紧密。在大壮19岁那年,爸爸终于找到了大壮,大壮也决定回到山西省城发展。
回到省城的第二年,也就是大壮20岁那一年,大壮相继失去了自己的奶奶和爸爸。给爸爸下葬的那一刻,大壮才真切地知道这个家的天塌了。
20岁,最美好的年纪,大壮从那一刻起,就不得不独当一面。在这个荒凉的世界上,大壮无依无靠,只能依赖自己的力量,让自己活下去。
大壮在太原,一个月到手不到2500块钱,还要交房租,还要生活下去,日子过得极其艰难。但是,大壮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他从来不向命运低头,骄傲地活着。
命运也算对大壮公平,大壮从一个保安做起,一路做到了中信银行太原分行的工程师。大壮本身长得又帅,很快就交了个女朋友。起初,大壮并不知道,女朋友家里家境殷实。在女朋友家里的帮助下,大壮终于在省城太原买了一套100平米的房子。虽然空间不够大,但至少大壮在省城算是有了一个家。
大壮也是真心疼爱自己的老婆,所有的家务活包括做饭洗衣之类的基本都是大壮承包了。大壮的结局是一个美好的结局。努力奋斗的男孩遇到了真心相爱的人,最终喜结连理、白头偕老。我不否定这样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但至少我们应该向大壮一样努力而坚强的活着。
大壮的故事给我的启迪是,即便命运将我们打趴下,我们也要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骄傲地继续前行。祝福大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