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法复制的时光。
某个话题聊完,便起身吃力的提起筐子拎起棒槌往桥底下走去。小桥下流水潺潺,棒槌挥舞溅起粼粼波光,洗澡的老水牛时不时甩起尾巴甩起颗颗水滴,白杨树上蝉鸣阵阵,斑驳的树荫下还有眉飞色舞谈论国家大事的男人们…记忆中比较健谈的要数小强哥。他跟我二爹一样,夏天不管是骄阳似火还是大雨滂沱永远都是打赤膊穿个短裤,以至于在我记忆中他就是皮肤黝黑,笑起来一排白牙格外的抢眼。他幽默,笑起来总是“嘿嘿嘿”。还总爱和善的逗我们这帮小孩儿,我记得他有件被洗缩水变形的灰色T恤衫,据说价值不菲,从我门口经过的时候我总是嘲笑他花大价钱买了件水货。他也不恼,笑嘻嘻的说我不懂时尚…如今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快五年,感叹世事无常之余这些平凡且普通的人在我们生命中其实留下了好多值得回味的记忆。
洗完衣服聊完天基本已接近正午,渠沟桥边的白杨树已然遮挡不了炎炎烈日。大家则各自散去回家准备晌午饭。农家饭简单朴实,自己菜园子种的黄瓜豇豆茄子苦瓜空心菜辣椒等,清洗过后简单清炒一下就能成就一道可口的美味。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 “剁辣椒”。妈妈总是习惯性的从筐子里抓一把前一天去菜园子里摘的青红朝天椒,去蒂、洗净、拍散后跟我事先剥好的大蒜一起放进一只空碗里。这时候我总是自告奋勇的端起碗拿起菜刀走到门楼的桌子边坐下。将碗在桌子上放好,竖起刀背,碗和木刀把瞬间就化身成一个简易的“碓臼”。我一边舂一边轻轻的转碗以保证碗内每个角落的辣椒和蒜都能捣到。在那个物资匮乏没有各式玩具的年代,这也成为农村小孩儿取乐的一种方式。捣碎后撒上盐和香油,再搅拌均匀,浓香四溢,轻轻挑上一筷子就能吃掉一大碗米饭。长大后我时常会想念这道菜,偶尔也会尝试着去做却怎么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
门楼有张木桌子,至今我也不清楚它有多少年岁了,只记得大概是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请外地搬来的木匠帮忙重新安装了桌腿,这样一算,迄今最少有三十年了吧。桌子上早就烂掉一块以至于凹凸不平,爸爸便用一块铁皮钉上去填补。打了补丁的桌子即使不好看甚至有时候不小心还会被凸起的铁皮边角刮到,一家人仍然没有扔掉它。大概是使用的年数太久有了深厚的感情。
吃完午饭即使是下午一两点外面烈日肆意,我们家的门楼却依旧是凉风阵阵。爸妈一如既往的用他们的朴实和热情来迎接村里不约而同前来乘凉的哥哥嫂嫂们。大家娴熟的从我家的堂屋、灶屋等各个房间搬一把椅子,选一个自己心仪的位置坐下。通常靠近大门口的位置是最受欢迎的,大门朝南,站在门口就能将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毫无疑问,坐在大门口就便能第一时间感受到惬意的穿堂风。
老爸喜欢种香瓜,夏天的每个清早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他都把当天成熟的香瓜从地里摘回来了。香瓜的品种非常多,记忆中最深刻的要数“灰老鼠”。这个瓜种个头不大,表皮灰绿,瓜香浓郁,沁人心脾。香瓜成熟的时期每天早上爸爸都会推出他的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后座两边各挂一个铁篓子,篓子里再放一个纸箱,纸箱里整整齐齐的码放着爸爸种的各式品种香瓜。那时候大家还没有”原生态“”纯天然绿色食品“的概念。大家只会”闻香识瓜“,不一会儿它们就会被餐馆的老板们买走成为不同餐桌上的饭后美味。当然,爸妈的朴实和热情不会让这些香瓜只成为顾客们的舌尖美味的。于是在每个乘凉的午后,它们也会被妈妈拿出来跟哥哥嫂嫂们分享。从灶屋缸里舀上一大瓢水倒进洗脸盆,给香瓜可劲儿洗个澡再捞起来。这时候力气大的小强哥一只手托着瓜另一只手抡起拳头使劲砸下去,香瓜便被劈成两半再分给在座的人们。汁水顺着手腕流向胳膊肘,上一秒擦完汁水下一秒就要赶闻香味赶来的苍蝇。大家就这样吃着、聊着、笑着…
我家里还有一副麻将,这变成了大家午后乘凉的另一种休闲娱乐方式。村里爱打麻将要数我二爹,中清嫂子、小强哥、我爹妈,小中哥两口子偶尔也会去凑凑数。大家商议好要打麻将后,妈妈便将木桌上的饭菜端进灶屋里的橱柜里,简单擦拭下桌子,再将被那块橙黄色和白色相间毯子包裹的麻将连毯子铺上桌。即使桌子有块铁皮也不碍事。一切准备就绪后大家也是挑一个自己心仪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四周也会围满观战的人们。大家或轻声讨论或焦急争论也会时不时大声欢呼…外面骄阳似火,屋内却是一派清凉和祥和的氛围。
小孩子们则各玩各的。男孩儿玩的最多的则是在渠沟里洗澡。顺着桥往下走再左转大概二十米的位置叫“堵门儿”。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至今不知确切的原因。实际上它就是修建渠沟的时候用石头水泥砌的一个搓衣板。经常我二哥、三哥、春风、东飞约一起,衣服脱在“堵门儿“旁边的路上便一个猛子扎进渠沟,顿时水花四溅连在上游洗澡的老水牛都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