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在家准备了好几天,看仙贞怎么排练也是那副熊样,决定就这么着了。爷爷命二叔给符大麻烦打电话说,第二天上午10点钟,准时上门,叫他什么都不用准备,这边一条龙服务。
第二天,一干人等装了满满一车往人家家里跑。至瓜一路在叨叨:“哎呀,冬梅在家骂了人家好几天,说这人无情无义还自我感觉良好,她说,不就是个上了年纪的猪头老大,不高不瘦不富不帅,商标都是人家惠莲的名字,惠莲好不容易死了,还不赶着投胎去,还有空纠缠这么个无情无义还怀有二心的半大老头!她都让我别接这活呢!”
二叔开着车:“那你就赶紧下车,这活本来就不是你接的,不过准你来壮壮声势罢了。”
仙贞可不愿儿子吃小叔的亏:“怎么,这是我的助理,你凭什么撵走?要不你把我俩一起撵走,你去演鬼上身吧。”
二叔对嫂子也不客气:“练了好几天,你看你也还是那个样子嘛。”
智豆一听不乐意了:“你行你自己上,不然我们都不去了,爷爷我也一起领回家,二叔你自己去一条龙服务吧。”
爷爷又开始和稀泥:“好啦,都是坐在一辆车上的骗子,不要自相残杀啦。”
仙贞一听又有些失落:“我堂堂一个人民教师,已经沦落成骗子了吗。”
智豆:“妈,放宽心,你这也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教育形式,让他花点钱就免除了心理困扰。”
至瓜:“对,妈,你就是那阿凡提,你把他当成巴依老爷就对了。”
仙贞一路回忆着上海电影制片厂制作的阿凡提,一路到了符大麻烦家。符大麻烦亲自把大家领进门,桌上早就摆好了水果倒好了水。爷爷正欲隆重介绍仙贞,符小麻烦又裹着厚睡衣下来找食。
仙贞第一次见小麻烦,心说这是啥小青年大白天不上班。不料小麻烦看见她一下子高兴起来。他指着仙贞高叫道:“哎呀!!这不是于老师吗?”
众人立刻明白,这小子是仙贞以前的学生。小麻烦迎上来对仙贞说:“于老师啊!你,你改行当大仙了?”
智豆暗叫不好,唯恐仙贞要绷不住。
仙贞脸皮一薄,切换到了人民教师模式:“啊,那啥,不是我,是我儿子,我儿子头一回做法,我不放心,跟着过来看看。”她随手指着倒霉的至瓜:“喏,就是他!”
至瓜本来在那儿抄着手瞎玩,一听妈把黑锅甩给了自己,质朴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符大麻烦一听看看爷爷:“老神仙不亲自来吗?”
幸亏爷爷的眼睛小,还有一撮蓬蓬胡子挡住嘴,表情不明显。他捻须装模作样道:“符老板有所不知,请你夫人上来太消耗元气,我上了年纪,也不能为这个拼了老命。这是我座下大弟子,得我真传,就由他替我,我在旁指导即可。符老板无需担心,请带我们到夫人以前的卧室吧。”
仙贞自知拖了后腿。智豆向她使个眼色,朝着小麻烦一努嘴。仙贞立刻会意,将功补过拖住小麻烦:“小符啊,现在在哪上班?做什么工作?有对象没?结婚没有?不上班?不上班怎么行呢?你看看人家其他年轻人……你爹有钱?有钱也不行……”
符大麻烦在惠莲死后就把卧室的家具全换成了新的。估计是早有续弦打算,卧室内有极其华丽的梳妆台。至瓜面对这阳光灿烂的卧室完全酝酿不出鬼上身的情绪。智豆请符大麻烦在门口等候,并给了他一根线香和一个小香炉,胡诌道:“符老板,这可不是一般的事儿,我们得保证你的安全。你等会儿把这香在门口点上,啥时候烧完了啥时候进来。要是突然灭了,赶紧跑,听见没?”
符大麻烦一听用力点点头:“嗯!那你们怎么办?”
智豆:“我们有神通,你别管我们。再说她恨的是你,不能找我们。”
符大麻烦千恩万谢地关上门。
二叔迅速拉上屋里的窗帘,符大麻烦家窗帘极其厚,屋里一下子暗下来。智豆又从爷爷的旅行箱里拿出一个自己改装的蓝罩子小灯,一打开,屋里立刻鬼气森森。
至瓜一脸绝望地小声问:“我该怎么办?!”
智豆一把把他摁在梳妆台前,掏出一管暗色口红给他抹得像刚吃过死孩子一样:“你就照照镜子,看看你吓不吓人?”
至瓜点点头:“吓人!”
智豆:“那就成功了一半!你连自己都能吓着,吓他更没问题!你就拿出嫂子骂你的架势,就想象你就是嫂子,符大麻烦是你,现在嫂子要跟你离婚!”
至瓜想象了一下,坚定地说:“嗯,我明白了。”
爷爷提醒一句:“记得说本地方言,别说普通话!”
一支香很快烧完。符大麻烦敲敲门:“老神仙,行了吗?”
智豆偷偷去打开门,从门缝里悄声说:“进来吧,慢点。”
符大麻烦刚闪进去半个身子,倏地看见至瓜张着血盆大口,像一头黑熊一样向他扑来,吓得又跳到门外,至瓜过去一脚把门踹开,二叔装腔作势把他架到房间中央。符大麻烦脸色煞白,几欲先走,智豆把他拉住:“没事,我们谈好了。”
符大麻烦不敢进屋,在走廊上看着乌漆嘛黑的屋子里至瓜冲着他大喊:“我都死了恁长时间了,你来找我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摘了大金链子不就一普通胖老头!你当我还稀罕你呢?我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活着时候没跟你离婚!现在就离!马上离!必须离!老娘再不想跟你有半点关系!你给我滚!滚!滚!!!!!”
智豆赶紧把他拽下楼:“快走把符老板,人都说了你没听见吗?”
符大麻烦一边下楼一边回头:“那她……”
智豆:“她你别管啦,请神容易送神难。回头你让办假证的给做个离婚证烧给她,你俩就没关系了。您夫人火气很大,差点把老神仙的胡子都揪下来了。”
符大麻烦道:“不对呀,之前她在我梦里还骂我负心汉,不让我续弦呢。”
智豆:“那是你的心魔呀,你怕的不是您夫人,是鬼的力量啊。否则她活着时候咋也没见你怕她在乎她呢?你那样对人家,谁还能再稀罕你呀。”
符大麻烦:“哦!那合着我白白把她叫来了,其实啥事没有呗?”
智豆:“不把她叫来亲自骂你一顿,你能自己过去心里的坎儿吗?符老板呀,后半生心里踏实要紧,这钱,花的不吃亏。”
符大麻烦一听钱字,跑去拿出一个巨大的红包塞给智豆:“麻烦老神仙了。”
智豆捏捏厚度觉得差不多:“哪里哪里,祝您新婚愉快。”
楼上,二叔飞快地用湿巾擦掉至瓜的口红,要求他上床睡半小时以上:“别马上下去,当心露馅!”
爷爷把用过的湿巾藏进裤兜里:“等会儿就说你啥都不知道。就是睡了一觉!”
楼下仙贞和智豆正与符家父子客套:“等会儿他们下来,我们就走了。”
符大麻烦热情挽留:“我的女朋友都在路上了,一起请你们吃个便饭。”
说话间爷爷他们已经下来了。二叔扶着东倒西歪的至瓜。至瓜浮夸的演技几乎要出卖了他们,他眼神涣散摇头晃脑:“这是哪儿?我是谁?”恨得二叔直在后面偷偷掐他的屁股。
智豆一看更得赶紧跑:“您二人世界我们怎么好意思打扰,我们这就走……”谁料门铃这时响了起来。
符大麻烦一脸春风:“我女朋友来了。”他跑去开门。
门一开,站着个富态的中年女士。众人都愣住了。
二叔几乎要把至瓜的腚抠出血来:“鲍!青!杏!!!!!”